我扯了扯浴衣的一角想要遮掩住粗糙黝黑的皮肤,抬头便看见阿叶依旧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我装作许久未曾见面的样子,热情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实际上,我们两个,或许是前天,上周?反正,是不久前才见的面。
朋友嘛,就应该雪中送炭。我也数不清借过他多少次钱了,基本上没还过。
我们是朋友嘛。
“嘿!你这样的艺术家,最是会解我的燃眉之急。”
良子当了那些衣服,回来时还提了烧酒。我喜上眉梢,一直念叨着阿叶有个好伴侣。
充满水汽的夏日夜空,什么都一览无余。
一览无余的肆意与黑暗,裹挟了我。
臭水沟味的凉风掺杂着酒味,这滋味虽不太好闻,可我却很是喜欢。
骨子里对酒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好的夜晚,可不能浪费了。”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烧酒,打了个饱嗝。
作为阿叶的朋友,我自认为了解他。
不过是一个蠢笨胆小,粗俗不堪又无礼的傻瓜罢了。
“悲剧。”
我不假思索道。
阿叶。
“当画家。”
我记得当初我说出这句话时,人们那嗤笑的面影里,突然潜藏一种近于轻蔑却又不同于轻蔑的东西。
倘若把人世间比做一片浩然的大海,那么在这大海的万丈深渊里,就分明摇曳着那种奇妙的影子。
我一直努力想无视掉他人异样的眼光,自然也讨厌那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
你看,孤独蜷在角落里,它嘲笑我呢。
悲伤和堕落端坐在那里,它们都在等我呢。
“是吗?可还有荷尔蒙针剂哪。”
堀木却以注射用的针头就是个悲剧为理由,我只好认输。
“漫画家呢?总不能说是喜剧了吧?”
当听到悲剧那个词时,我立马开了口。
“你自己才是一个大悲剧哪。”
一旦演变成这种低俗的诙谐,就的确很无聊了,可我们却认为,这是世界上所有沙龙中都没有人玩过的机智游戏,我们自命不凡,又沾沾自喜。
烧酒喝了大半,我们俩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屋顶上,仰望着布满水汽的夏日夜空。
我又提议反义词的字谜游戏。
“花的反义词呢?”
“关于花的反义词嘛,应该举这世界上最不像花的东西才对。”
我们俩争吵不休又互相嘲讽,不一会又哈哈大笑,极尽人世间、脑壳里的词语来做这字谜游戏。
女人的同义词是内脏,内脏的反义词是牛奶,羞耻的反义词是无耻,也是流行漫画家上司几太。
“那堀木正雄呢?”
说到这里,谁都没再继续笑。一种阴郁的气氛、窒息的感觉笼罩住了我们,仿佛满脑袋都是玻璃碎片似的,俨然是那种喝多了烧酒后特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