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上来,只觉得空气愈发的稀薄。
堀木。
烧酒瓶零零散散的歪倒在旁边,我双手交叉着,枕在脑袋后面,仰躺在地上。
本就不耐烦陪他玩这种无聊至极幼稚又烦人的游戏,此时便像吃了火药般从地上蹦了起来。
“你别出言不逊!我还没像你那样遭受过被关押的耻辱哪。”
阿叶以为他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自杀未遂、不知廉耻的愚蠢怪物,即所谓“活着的僵尸”。
我和他的交情,不过就是能借钱的、可以一起喝酒的,仅此为止。
随即我又躺了下去,这么个人,还不配让我大动肝火。
阿叶又问,罪的反义词。
“法律。”
他却表现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我愈加的不耐烦。
“那你说是什么呢?是神吧?因为在你身上就有种基督教徒式的味道,令人恶心。”
我们又反复讨论,还是在罪的反义词是谁这个问题上纠结。
“你还真啰嗦哪。那么就还是神吧。神,神,把什么都归结为神,总不会有错吧。哎呀,我的肚子都饿了哪。”
“我为什么要对罪感兴趣,我又不像你是个罪人。就算玩女人,我也绝不会害死女人,或是卷走女人的钱财。”
我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鼻尖掠过一阵阵蚕豆香,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阿叶。
堀木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我大吃一惊,在他的心里,并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在最大程度上利用我罢了。一想到我和他的交情仅止于此,我不禁耿耿于怀,但是,我一开始就是个没资格做人的小男孩,遭到他的蔑视,也实属当然。
“你说什么呀?罪的反义词,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他竟然这样说!没准世上的人们都是抱着这种简单的想法,而满不在乎的活着,以为罪恶只是在没有警察的地方蠢蠢欲动。
堀木说我是个罪人。
我听见我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回荡着微弱却又竭尽全力的抗议之声。
并不是我害死女人的,我也没有卷走女人的钱财。
可那一切都是我的错,常子死了。
我拼命的克制着,以免自己的心情因烧酒阴郁的醉意而变得更加阴森可怕。
“罪与祈祷,罪与忏悔,罪与告白……全都是同义词,罪的反义词,究竟是什么?”
堀木不住的出声打断我的思路,提醒我他饿了。
“良子正在楼下煮蚕豆哪。你自己下去拿,不就得了吗?”
我用平生从未有过的愤怒声音说道。
堀木。
“罪的反义词是蜜,如蜂蜜般甘甜。哎呀,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吊儿郎当的吹了声不太响亮的口哨,起身准备下楼时转身朝他笑了笑。
“好吧,那我就到楼下去,和良子一起犯罪吧。与其空谈大论,还不如是地考察呢。罪的反义词是蜜豆,不,莫非是蚕豆?”
我的脑袋里此时已迷糊的像一团浆糊般粘稠,我已经酩酊大醉,语无伦次了。
我也不知道此时我嘴里蹦出来的一个个词语连成的话到底是什么,可我闲不下来合不上嘴,我一边信口雌黄一边摇摇晃晃的准备下楼去。
“罪与饥饿,饥饿与蚕豆。噢,这是同义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