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朝公寓外出发，经过大门，门卫室里的老门卫从窗户中对他们微笑，两人回了个笑，祁肆瞥见老门卫桌上的双层玻璃杯——红色液体里漂浮着枸杞和红枣。

已经被喝了一半。

红色液体鲜艳夺目，细看之下还透出几分粘稠感。

这让祁肆想起来某一种同样的红色不透明的液体。

江焕已经和老门卫对话起来，问了好，回应江焕问题的老门卫看起来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祁肆自始至终侧身站在江焕身后一言不发，在老门卫疑惑的视线投过来时微微垂眸，借此遮掩住之前的行为。

在老门卫看来，祁肆就只是一直在发呆而已。

他们向老门卫道别，这才向外走。

等出了公寓，江焕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祁肆：“队长，你果然还是发现了什么吧？我就知道你也发现了——有人在我们身后的楼上看着呢。”

“对。”

祁肆没说自己感受到的是不止一个人的视线，他展开手心，不久前从草丛中捡起的牙齿安静地躺在手心里，有些泛黄，齿根的空洞里有黑色的泥土。

江焕悚然一惊：“这……是人牙？”

祁肆从口袋拿出纸巾把牙齿包了起来，江焕瞥见宽大口袋里的眼镜和打火机，问了一句：“怎么不把眼镜戴上？我记得队长你说过是能见鬼的眼镜。”

“在上个副本里戴了眼镜，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次我想试试不戴眼镜会不会有鬼。”祁肆把纸巾合起放入口袋，一本正经。

“哦……等下，不是，既然这样队长你为啥说会有鬼？”江焕不解，“不戴眼镜的话不是看不见吗？”

“我猜的，不是说了有可能么？有可能——”祁肆拉长了语调，强调了一遍之前的话，“而且副本名字不是叫无人公寓么，看名字就猜会有鬼。”

江焕陷入无言，心想这……踏马还说的真有点道理。

出了公寓拐过弯，就能看见游乐场的全貌，李森口中所说的过山车十分明显，显而易见，在公寓楼附近建造游乐场不合理也不符合逻辑，但在游戏副本中追求逻辑才是最不合理的事。

在向游乐场走去的过程祁肆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这里的建筑师，脑子不太行啊。”

江焕知道他这是明摆着讽刺游戏的设计者，为防止背后的小心眼神明下绊子赶忙干咳：“队长你嘴还挺毒的啊，咳咳咳咳，不怕被咳咳咳神听见吗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口干么？要不要去那边的超市买瓶水。”

祁肆恍若没听见江焕一连串咳嗽里满是怂意的话语，指着路边不远地便利店关心地开口。

“咳嗯不用了队……咳咳咳咳！！！”

本想制止的江焕当真咳嗽起来——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祁肆拍板定案，“去吧。”

江焕：“队——咳咳咳咳！！”

路边的超市不大，但各色商品都有，琳琅满目，整齐地摆在货架上，祁肆进去的瞬间满满的清香扑面而来，

柜台后没有人，江焕站在柜台前探头看了看，发现桌子上的显示器正实时播放着店内的景象，他抬头在墙角处看见一个摄像头，再低头去看显示器时发现祁肆已经拉开了冰柜门，正伸手拿水。

“队长啊——”江焕无奈，“好歹找到老板说一声再拿吧！”

“noproble”祁肆一手握两瓶，一手合柜门，对江焕露出了笑。

江焕：“为什么突然说英语？而且根本不是没问题啊队长！”

祁肆不语，从货架后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没问题的，只要两位给钱就好啦。”

江焕看向声源处，一个青年正从货架后探出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祁肆背对着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了金丝眼镜，转身迎上了对方满是善意的注视。

“你是老板吗……抱歉抱歉，我家队长太不懂事了。”

江焕摸着后脑勺上前，心里却有些奇怪，他刚才看显示器屏幕时根本没在各个画面上看见这老板的身影。

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般。

老板从货架后走出，身穿黑衣黑围裙，戴着塑料手套，一手拿着一块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肉，一手拿着把剔骨刀。他稍稍走近了一些，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江焕忍不住后退两步，但那味道已然在这片空间弥漫开来，老板意识到这一点，满怀歉意地后退几步。

祁肆的视线从对方手中的肉上扫过，抬眼看向年轻的老板，他笑了笑：“抱歉，但我没想过不给钱。”

江焕听他开口，侧首看他一眼，见他不知何时戴上眼镜，不由得有些惊讶。

“没关系没关系，刚才我就说了，你们两个给钱就好啦。”

老板身着黑衣黑围裙，笑眯眯的捧着肉，毫不在意的说。他身上两种不同的气质杂糅在一起，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意味。

连江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头皮发麻，只有一点能确定，这老板绝不是表面那样温和又亲切的人。

祁肆把两瓶水塞给江焕，自己从钱包里拿了钱放在桌面上，紧接着说：“看你不太方便的样子，钱我就放这里了。”

“好的。”老板笑着点头，随后疑惑地问道：“两位是新搬来的住户么？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两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