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补偿程舒？董白用质询的目光看着周易。

一步一步来，周易说，她的家人当初毕竟是犯了欺瞒之罪，因为乱世重典的缘故没入奴籍。所以还得按照程序，一个一个恢复她家人原本的身份。前两天我不是还派人去找她的父亲了吗？你也是知道的。

岂料董白冷笑两声，说：恐怕找不到了。

周易摸着后脑勺问：什么意思？

刚刚得知的消息，程舒的父母已经在去年亡故了。

啊这不会吧？

程氏夫妻原本是厚道老实的乡绅，一辈子没做过重活，你把他们没入奴籍，缺衣少食不说还要卖苦力，当然受不了了。去年得了病，又没有药，所以死了。

乡绅还有厚道老实的说法周易喃喃自语一阵，又说：既然是因病去世，我也没什么办法。

董白却说：但在程舒眼里，就是你害死了她的父母。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周易听着犯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夫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白讲的是一个典故，子夏问孔子父母被人杀了应当如何，孔子说，杀害至亲的仇恨属于不共戴天的仇恨，每天要把兵器枕着睡觉，如果遇到了仇人，哪怕没带兵器也要冲上去拼命。

周易有些困惑：你现在怎么也一套一套拽起文来了？

董白说：明明是你说什么要扫盲，开办公共学堂，我也去听了几次，记住了不少圣人的道理。

圣个屁三个字就到嘴边，周易又给咽回去了。

尽管在他眼中，孔老二学说都是愚民用的，不过董白刚才背的那段话倒是真的有道理。

现在程舒认为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居然还把这女人放在自己府上，简直是养虎为患。

用一种比较通俗的说法来讲吧，冯夫人、程舒两个寓居女子，如果周易真敢学着左慈的方式来补偿她们的话，冯夫人一宿就能给他折腾死，而程舒同样一宿就能给他折腾死。

前者是舒爽的死，后者是痛苦的死。

周易猛地摇摇头，即便不去通过一宿的方式进行补偿，他也不希望哪天误食了点心、或是误饮了茶水，突然暴毙。

最好还是把程舒随便送给某个老实人，再派人时刻监视着，一有什么异常举动就立即做出应对，才能让自己比较安心。

这颗定时炸弹，到底送给谁比较好呢？

不如就把她送给杜畿，董白说，杜畿不是曾救过她么，让她嫁给杜畿来报恩，我想她也没什么话可说。

有道理，周易点点头，说，她送往河东，远离洛阳，倒是规避风险的好办法。只是不知道杜畿是否愿意。

我听说杜畿早年因为后母虐待等原因，一直没有机会成家。现在做了太守，功名都有，就差个老婆。就算随便白送给他一个美女，他都不会拒绝吧。

说的对，那就这么办。夫人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周易说着，就要搂董白。

可董白把他推开，并说：安排完程舒，你把冯夫人也料理一下吧。

周易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