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三十三岁的张恺已经成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中年刺客,刺客组织的一代刺客大师。
尽管黄巾起义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失败,但是张恺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从未忘记大贤良师的谆谆教诲。
所以,现在的他,在平日里、在众人面前,还是一副酒囊饭袋、一副莽夫的样子,可一旦独处,就会变得无比深沉,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以及思索着对将来的谋划。
“将军,”旁边的军士一边劝酒一边问,“您说您已经手刃了所有的仇人,那杀死您叔父的那个秦什么的,您也杀了?”
“当然,那还用说?”张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打了个响嗝。
“怎么杀的,您给讲讲?”几名军士一同劝道。
“诶呀,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张恺满嘴骚话,“那是中平三年的二月,也就是我叔叔被他杀死的一年带八个月之后,那时候的我啊,才刚刚二十二,还不像今天这么能打。当时我害怕呀,但是报仇的渴望盖过了这份恐惧,我就一个人、带着把匕首,就去了宛城……”
“胡说八道!”
不知是谁粗暴地打断了张恺的讲述。
张恺手下的士兵们循声瞧去,原来是隔了两桌外的第三桌,有几个其他部的军侯、屯长和一名校尉,正在喝酒,觉得张恺这桌实在太吵,还在瞎吹牛比,感到不满,就喝止了他们。
张恺看似喝得醉眼如肿泡,其实头脑十分清醒,他看出那一桌坐的是大将军纪灵麾下的军官,就拱手赔笑:“我们兄弟喝酒,喝到高兴处,一时得意忘形,大吼大叫,惊扰到了几位。恕我管束不周,日后必定严加管教。还望几位哥哥原宥。”
那桌的一名军侯冷笑一声,说:“喝酒就喝酒,别喝的忘了自己是几斤几两就行。”
“嘿——”张恺的部下不悦了,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那军侯打量了那名士兵一眼,道:“你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身为第五级的军官(伍、什、队、屯、曲,军侯是曲的长官),怎么能容忍一介炮灰对自己使用“你”这个字?
那士兵自然生气:“怎么,我怎么就不配了?”
这军侯没有理他,而另一名军侯劝他:“算了算了,跟几个土匪流寇置气,不值当的。”
“什么,土匪流寇?”这下张恺的士兵全都站起来了。
“难道不是么?”
这句可不是那一桌的几个人说的,恰恰就是张恺本人说的。
“没大没小的,都给老子坐下!”他训斥道。
换年轻那会儿,以他的脾气恐怕就要动手了。然而如今他率部归附袁术,五百多个弟兄要养,因生计所迫,有时候不得不苟且。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袁术的嫡系看自己不爽,那也只能忍着。
原本这场不愉快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去了,可那名校尉的一句话,将张恺激怒了:
“南阳郡长秦颉,明明是因为江夏士兵赵慈发动叛乱,才被叛军所杀,你倒好,嘴一撇就成了你的事迹。也不知道廉耻?”
“你再说一遍?”张恺直直盯着那名校尉,说道。
由于看出老大神情的异样变化,这回反而轮到士兵们劝张恺了:“算了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然而张恺仍旧一字一句地对那校尉道:“你再说一遍?”
“哼,”校尉乜了张恺一眼,道,“你还真不知道廉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