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恺看着此时此刻周围高声呐喊看热闹的百姓，缓缓抽身退了出去。

不过，很快第二批犯人被押上来，监斩官的话让张恺重新产生了兴趣，他再度走入人群，正儿八经地看看入主宛城的周军究竟是怎么对待犯人和百姓的。

只见一排十名人犯，有男有女，被压到断头台面前，一个个哭哭啼啼、瑟瑟发抖，大小便失禁。

而看见这些犯人因为恐惧连裤子都湿了，围观百姓更加开心，指指点点，满面笑容。

等等，好像有点不一样——

张恺发现了，今天围观的百姓，尽管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喜笑颜开的，但似乎算不上麻木的程度。

此时监斩官抻开竹简，念道：“人犯章七，半月前入室行窃致人死亡，死罪不赦，斩！人犯刘氏，与他人通奸，调配毒药谋害亲夫，其子不慎误食而死，尽管误杀，但本欲谋害他人未遂，两罪并罚，死罪不赦，斩！人犯吴四，与刘氏通奸，提议毒杀其夫，教唆杀人致无辜者丧命，死罪不赦，斩！”

张恺听得清楚：前三个死罪没话说。可到第四个，就觉得有问题了。

监斩官道：“人犯赵六，发放高利贷两万钱，依律法乃是死罪，斩！”

张恺奇怪，难道放贷有什么罪过吗？他小时候家里很有钱，自己的父亲就经常会放贷，也没听说这是什么重罪，怎么今天台上那名犯人才放了两万，就要斩首？

于是他问了旁边的百姓。

百姓告诉他：“周将军有法令，凡周军辖境内，任何商铺和个人均不得发放贷款，违令者斩。”

正说着，监斩官就念了第五个犯人的罪行：“人犯钱二，伪造飞钱，罪大恶极，即将其全家抄斩，以儆效尤！”

从第五个开始一直到第十个，六个人，原来是就是一对夫妻、两个儿子和公公、婆婆，真是全家都押过来了。

张恺听见，不免要问：“飞钱又是什么东西？”

百姓告诉他：“飞钱是钱庄的凭证。”

“钱庄？”

“对，钱庄，每个大县城都有，可以兑换大小钱，还能存款、放款和汇兑。此外还有飞钱，带上一枚飞钱，就相当于揣了几口袋的铜钱了。”

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推动鬼头刀，当即人头滚滚，百姓们拍手称快。

后面还有一些犯人要处刑，但张恺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同时也觉得自己对周军这个集团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该去洛阳了。

数日后，夜，白马寺。

偌大的后院里堆积着一垛垛千柴，柴房位于院子的正中。十几名军士明火执仗在此处严密把守。

周易、从钱、陆政、裴元绍等人走进来，早就在此恭候的法弘快步迎上。

周易点了点头：“尸体在哪儿？”

法弘道：“就在柴房里面。”

一具无头男尸横卧在干柴垛上。周易走到尸身前。

裴元绍轻声道：“主公，咱们不是找暗藏在寺内的杀手吗，为、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周易转过身道：“我们现在正是在找杀手啊。”

裴元绍莫名其妙：“啊？主公，您的意思是……末将糊涂了。

周易道：“不要着急。”说着，他的目光望向从钱，“你说说，一般情况下，凶手在杀人后，为什么要将死者的头颅斩去？”

从钱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凶手要隐瞒死者的身份。我明白了！主公，您是说凶手之所以掩盖死者的身份，是因为他要以易容之术化装成死者的模样，混入众僧之中，伺机而动！”

周易的脸上露出了欣赏之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