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心里没数吗？”周易有些愠怒地说道。

陆政也恼火了：“莫名其妙，有什么怨气自己对着茅坑撒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易质问：“跟你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

“我都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鼠疫，除了你，还能有谁身上有这种病毒？”

“鼠疫？”陆政诧异不已。显然她最近这些天都没在城里，并不知道城内已经开始有人感染鼠疫了。

“除了你这个现代人，汉时的古人，怎么可能会染上鼠疫？”

的确，即便是从鼠疫史来看，第一次鼠疫大流行，发生在公元六世纪中叶，至八世纪消失，在欧亚夺走上亿条生命。

疫情起源于埃及的西奈半岛，542年开始在君士坦丁堡爆发。

当时的君士坦丁堡是全世界范围内人口最多的城市，很多来自亚洲、非洲、欧洲的商队、船队在此聚集。

因疫情爆发适逢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在位，故此次瘟疫被后人称为“查士丁尼瘟疫”。

542年，比眼下196年还要晚了三百四十六年。

明白了周易焦虑愤怒的原因，陆政冷静地反问他：“如果你认为鼠疫是我带来的，为什么不早在当时就于并州爆发，而是时隔六年，才在洛阳发现的呢？”

周易一愣，又说：“病毒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有潜伏期的。”

陆政轻声冷笑，道：“鼠疫的潜伏期为二到八天。如果是原发性肺鼠疫，或者败血症型的鼠疫，潜伏期时间比较短，几个小时到三天左右。以前接种过这种疫苗再感染鼠疫，潜伏期相对要长一点，在九到十二天。可不是九到十二年。”

周易没话说了。

“而且，”陆政又说，“我身上并不携带任何致病性的细菌或者病毒。”

“什么？”这下换周易感到诧异了。

作为一名未来人，身上不带着几种对古人而言的超级病毒，简直都没有牌面，陆政怎么就敢保证，她身上并不携带任何致病毒菌呢？

陆政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只是叫他自己去排查头号病人。

周易没有办法，只是先宣布了禁足等命令，让士卒暂时停止训练，各回各营。

而后便迅速回到城里，前往尹府，找洛阳令桥瑁，指导鼠疫防治工作。

一时间，洛阳城陷入了紧张恐慌的气氛。不论是天子、大臣，还是贩夫走卒等平民百姓，人人自危。

因为禁足命令，日常生活用品价格飙升，尤其是擦屁股用的草纸——周易用不惯厕筹（刮屁股用的竹片），早就改成用纸擦——价格上涨了十几倍，一时间“洛阳纸贵”。

除了纸，粮食价格也自然上涨，原本可以买一石谷子的钱，不到半天，就只能买八斗了。

意识到不能任由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桥瑁试图动用洛阳令的权力，杜绝商贾涨价行为。

然而河南商户早已靠钱庄联系在一起，形成商会同盟，对官府的要求置之不理。

桥瑁唯有叹息，并略带责备的意思对周易说：“当初上将军不听我等劝阻，非要抬高商人地位，如今拿他们已经没什么办法了。”

鬓发被虚汗浸透的周易，目光透着疲惫，已经有些许神志不清地来了句：“资本家就是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