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扫了眼这壮年,再看了他背后的那谯府牌匾,冷哼一声,朗声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小小一家奴,也敢如此逞凶,难道不怕被你谯家家主知道了,重重责罚于你吗?
那壮年听刘善如此义正辞严的说法,先是一愣,继而像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得眼泪花都快要滚出来时,才止住笑声。
将那只空着的手往脑后一扬,大拇指点向那两扇朱红大门,反问道:看你这装扮,也像个大户人家,难道你竟不知,咱谯家家主是谁吗?
刘善心头雪亮,面上却佯作不知,淡淡地问道:某委实不知,这谯府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请小哥儿告知一二。
壮年看刘善语气甚恭,还当他被自己给吓住了,把头高昂,一脸傲然地道:那你可听好了,咱谯家家主,乃天下大儒、太子少傅、朝廷重臣,谯周是也。
说完,壮年才将脑袋放平,重新凝视刘善,意犹未尽地道:你这大户,可知太子少傅是什么官儿不?看你这脑满肠肥的样儿也定然不知,那可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位列少卿,仅次三公,等老皇帝那个了,可就是帝师了。
哦。
听完这壮年的一番解释,刘善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这下,倒是壮年有些迷惑了,顺嘴道:什么然后?
刘善这时,缓缓弯腰,将躺倒在地、头破血流的妇人搀起,拉到身后,让郑隐等人为她清理伤口。
这才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道: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家家主即便是太子的老师,也当讲个王法不是?
壮年闻言,又是哈哈一笑,反问道:王法?什么王法?
看这壮年嚣张跋扈的样儿,定然还不知道,自家家主早已被眼前这皇帝陛下暗中投入了大狱吧。
当日那事刘善可是下了封口令,只说谯周要教习当今太子,两月不得出宫。
即便朝中有些大臣听到了些风声,但谁又敢透露半分?
可怜的倒霉孩子,即将死到临头,却还这般跋扈嚣张,真是嫌命长啊。
以刘善的脾气,本不想与这小小一个家奴聒噪。
直接一个眼神,便可以让躲在暗处的亲卫将这壮年一刀给结果了。
但此时此刻,谯府大门前,已渐渐聚拢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刘善见此,瞬间联想起命秦仲收集的情报来,其中,便有许多关于蜀中士绅大族的。
当日自己发动倾国一战,这些世家大阀只做做样子,随便应付了事。
那时为了避免内乱,刘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
但临走之际,刘善却命秦仲,暗地里将这些士绅大族府中钱粮几何、当日捐出多少,以及近年来做过哪些善行、干过哪些恶事一一统计出来。
那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这蜀汉积贫积弱,贫的是百姓,弱的是朝廷。
这些士绅大族,可是富得流油、滋润得很。
特别是那谯周,家中更是钱财无数,粒米狼戾。
正因为这些士绅大族有此既得利益,当日邓艾大军兵围成都,才有那么多本地豪族在谯周的带领下,极力劝刘禅举国投降。
现如今,北地既平,国库空虚,百姓艰难,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