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隐为步协检查伤势的时候,刘善负手而立,静静看着。
皇帝如此,其余众人,哪敢造次,也都恭立在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郑隐的动作。
时间点滴而逝,盏茶工夫后,郑隐终于停止了检查。
这时,郑隐却没向刘善汇报情况,而是转头看着一旁的小胖墩儿葛洪,轻声问道:洪儿,你可看明白了?
葛洪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道:师父,洪儿看明白了,这叔叔身受重创,伤及内腑。但未曾及时清理,内腑成了溃疡,虚耗体元。若再不进行有效治疗,恐命不久矣。
什么?
步玑、步璿听到自己的父亲命不久矣,顿时大惊失色,齐声呼道。
郑隐并不管步氏兄弟的反应,依旧望着葛洪,又道:那你可能为他治疗么?
葛洪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道:师父,洪儿先前只给乳猪治过腿伤呢。
郑隐耸耸肩,无所谓地道:那你就把这叔叔当那头乳猪,不就行了吗?
葛洪只觉眼冒金星,小脑袋望着郑隐,小声道:这样,可以吗?
不可!
不等郑隐继续说下去,步玑、步璿已面有怒色,大声阻止。
喝止了郑隐师徒在那里胡言乱语,步玑转头望向刘善,躬身道:陛下,父亲伤势甚重,久拖不治,儿戏不得。恳请陛下还是派个有经验的医官,为父亲诊治一二。
步玑话落,步璿附道:是啊陛下,葛洪小医官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只是个小娃,人命关天,马虎不得啊陛下。
其余步家子侄,也在房门口七嘴八舌地劝说。
刘善早将郑隐与葛洪的对话听得清楚,从葛洪的回答中,已知道步协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应该是伤口发炎,一直未能很好地处理,因而白白消耗他的精力。
那溃疡,正是古人对发炎这种病症的叫法。
光听葛洪这话,刘善便确信,这小家伙已有了几分医学本事。
至少在理论上,算是粗窥了门径。
即便如此,郑隐让葛洪这八九岁的小屁孩儿为步协治疗,刘善也觉得有些不妥。
试想一下,在自己那个时代,许多八九岁的熊孩子能干个啥?
好像除了添乱,什么也干不了啊。
若真让葛洪去给步协主刀,万一有个闪失,一则会影响葛洪的心性,二则会让刚刚投奔过来的步家心生嫌隙。
如此一想,刘善对郑隐道:郑卿,孤虽希望洪儿早日继承张机、华佗的衣钵,但也不希望拔苗助长,让他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责任。今日,还是你亲自出手吧。
郑隐闻言,面有难色,结巴道:陛陛陛下,步将军这伤,由外而内,已入膏肓。若非将军意志坚定,恐早已难活。微臣精擅气息调理之术,但对内腑溃疡,尚不如徒儿葛洪精湛。只是,不瞒陛下和步家各位公子,这溃疡之症,古往今来,都无绝对的良方可治。步家主这伤,咱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到郑隐这样的回答,众人才明白,为何他堂堂太医令,竟要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主刀。
敢情他这太医令,主要还是擅长的道家黄老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