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会与夏侯绩迎风踏雪往北而去的时候,蜀中成都,刚刚能够下地行走的东吴鲁王孙俊,也强撑身体,入宫求见刘善。
为显礼数,刘善在承得殿接见了他。
陪同的,除了刘谌还有诸葛瞻、习隆、向充等廖廖几人。
经过刺客一事,只是短短十余日,孙俊已瘦了一圈。
身上缠着纱布,宽大的衣服套在外间,仍旧显得有些撑不起来。
看着面容苍白、身形削瘦的孙俊,刘善微惊道:孙卿,十数日不见,怎地瘦了啊?难道是咱蜀中饮食不习惯么?
孙俊勉强向刘善行为使者礼,听到刘善这话,一时无语。
你丫也来被刺客捅上几下试试?
心中不忿,但脸上神情却没什么变化,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吸一口冷气提升,然后笑了笑,缓缓道:承蒙大汉陛下惦念。蜀中伙食好得很,只是孙某怕死,近日被刺,故而对所居之处的治安,多有忧惧,因此觉得茶饭不怎么香了罢。
他这话虽未挑明,但言词之中,却是在暗讽成都民风不纯。
刘善闻言,也脸不红心不跳,惋惜道:哎呀呀,那刺客的真实身份,廷尉到现在都没查明,让孙使白白担忧这么久,甚是过意不去啊。
孙俊领教过刘善的嘴皮子功夫,也体验过他的王霸之气,闻言虽然心中不屑,却不好发作。
神色淡然地道:陛下,孙某今日觐见,实则是向陛下辞行的。某到此已有十日余,眼见年关将至,该当启程回去了。
哦?这么快就要走么?可是你的伤还未好全啊。
刘善听到孙俊的话,瞬间大奇,关切地道:你若现在回去,这个年岂不上要在路上过了?
孙俊闻言,只能苦笑道:现在出发,乘轻舟而下,相信不出十日,便能返回建邺,当能赶回去陪家人过个元宵哩。
刘善见他执意要走,依旧劝阻道:可是,那刺客未查出底细,你以此伤残身躯而回,未免显得咱大汉礼数不周啊。
孙俊面皮子颤了颤,摆手道:罢了,十日都过了,那刺客估计是藏匿了起来,恐怕是难以抓到了。这十日某等颇受你们礼遇,相信那刺客,或真不是你们蜀国的吧。
刘善闻言,呵呵一笑,却没接孙俊的话头,而是转头看向坐在孙俊对面的晋王刘谌,板着脸道:晋王,这刺客一事,是你在负责追查,难道到现在,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么?
刘谌见刘善如此面色,立马直起身子,无比恭敬地道:儿臣无能,未能找到蛛丝蚂迹。
刘善本来端着酒樽,得到这答复,勃然大怒。
将酒樽往案上重重一掷,冷声道: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刘谌浑身一震,赶紧起身,来到殿中,匍匐跪地,颤声道:儿臣无能,请父皇责罚。
刘善见这便宜儿子如此配合,一抹笑意在嘴角一闪而逝,才又冷言冷语道:孤再问你,大匠堂失窃一案,也是你在负责,可有眉目?
刘谌跪在地上,以头埋地,无人能够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结结巴巴道:这--这个--这个儿臣已有些头绪,相信再过两三日,便能找到元凶。
为了那刺客身份,之前孙俊和陆凯、钟离牧几人,与负责此事的刘谌以及鸿胪寺左右少卿习隆、向充,连续争论了将近十日。
彼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的理,扯不完的皮。
到现在,两方也没个定论。
刺客的身份不明,而蜀汉大匠堂丢失了神威大炮制作图的秘密消息也不胫而走。
这等关系蜀汉的核心武器图纸被丢,那可是天大之事,刘善自然又将他交给了早已焦头烂额的刘谌负责。
瞬间,刘谌不仅让诸葛尚领着把守大匠堂的万余羽林军迅速展开地毯式搜索,自己也抽调出皇城禁卫,封住四门,里三层外三层地挨家挨户搜查。
这下,整个成都的警戒水平,瞬间被提升了三四个档次,一时颇为紧张。
但足足五六日过去,两件案子却仍旧没有丝毫线索。
刺客找不到,图纸也找不到,成都的治安水平,的确堪忧。
刘善见刘谌又给了自己个不能确定的回答,怒到极点,豁然起身,大步行到刘谌跟前,指着他的脑门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让孤在孙使面前颜面何存?
诸葛瞻见刘善大怒如此,也与向充、习隆等立即出列,跪在当前,沉声道:是臣等办事不力,罪该万死,不干晋王的事,请陛下赐罪。
孙俊也没想到这大汉皇帝说着说着,竟会勃然大怒,对他这唯一的血脉也毫不客气。
微微一怔,才出列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想是这刺客与那贼子本是一伙,都是曹魏派过来的奸细所为,因而一时查察不出。晋王实是已日夜不辍,尽力而为了,怨不得他,怨不得他哩。
刘善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人,盛怒已极之下,本还想冲上去踹上两句。
听到孙俊此语,才停住脚步,把袍袖一甩,冷哼一声后,才又指着刘谌的脑门命令道:孤着尔等三日之内,破了这两件案子,不然,哼哼,就都滚去汉中屯田吧。
刘谌闻言,赶紧磕头如捣蒜,连声应命。
诸葛瞻等人,也都如他一般。
待敲打了这几人,刘善才重新看向孙俊,勉强笑道:让孙使看笑话了。你且放心,三日之内,孤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孙俊闻言,又是一愣,连忙摆手道:俊叩谢陛下厚爱,奈何三日后便是春节了,俊委实不能再等了,今日午后,便得离京。不然,不然ashash
刘善见孙俊连三日都不能等,一脸惊奇地道:不然怎样?
孙俊一脸的难以启齿,但看到刘善那双满是问号的大眼,只能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当日某出使而来,皇兄便让某立下了军令状,若明年正月十五前没有赶回,便当某已降了陛下,要屠了我一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