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和三人畅怀大笑的时候,长街上一辆缓缓驰行的马车里,也有两人冷冷笑着。
军师,这些狗东西,果如你所料,将你我都视作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哩。
说话这人,自然便是刚刚从密室出来的夏侯廪。
而坐在他对面的,除了以金中为化名的钟会,自然不会是别人。
他们二人如今能够坐在一辆马车论事,可煞费了一番功夫。
钟会听到夏侯廪这话,也淡淡一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钟会一介落魄败军之将,被如此对待,也不为过。某倒是没想到,你与他们,同是一族,也会被区别对待。
夏侯廪闻言,冷哼一声,续道:为了权力,兄弟相残、父子相杀都是寻常,何况是我这种隔了好几代的远房族人?现在他们的心意已明,军师与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钟会嘴角微撇,沉声道将军器重。我钟会在此立誓,此生必助将军完成大业,荣登大宝,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说着,钟会竟抬起屁股,重重跪在比他足足小了一轮的夏侯廪膝前。
夏侯廪见此,眼中闪过一抹采色,赶紧起身,将之扶起。
待他重新坐好,夏侯廪才振奋道:我得军师相助,便如刘备得卧龙凤雏,何愁大业不成?
钟会听到夏侯廪将自己比作曾经的卧龙凤雏,不由一脸感喟莫名,连忙道:将军过誉了。
夏侯廪笑着道:军师之才,天下少有。但此次北去,联络蛮人,路途艰险,万望小心。某还翘首以盼,等着将军回来共谋大业呢。
钟会又是一脸感动地道:多谢将军关切,某定为将军借来蛮人兵马,到时,哼哼,这些尸位素餐的闲人,也该听将军的号令了。
夏侯廪闻言,心中似火,面泛笑意。
主公,到了。
两人又密谈了几句,车外的马夫回头,隔着帘子低声说道。
车马停住,钟会拉下斗篷,遮住脑袋,然后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七弯八拐过后,终于行到了又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旁。
那里,早有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候着。
见到钟会的身影,也不说话,只微微点头。
钟会也没有任何表示,一直行到马车前,踩着木阶进了车里,才道:姜伯,回家。
姜伯收好木阶,坐上马车,将马鞭微扬。
拉车的花马与姜伯一样,满身都是老态。
听到鞭声,缓缓迈开步子,踢踏踢踏地拉着马车,慢悠悠走着。
见老马已行,姜伯才从怀里掏出一物,隔着帘子递到车里,同时沧桑无力地道:少主,蜀中那人送过来的。
钟会坐在车中,揭开头上的斗篷,接过那枯手攥着的小布包。
放到膝前,借着帘子透进来的日光,打开布包,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光溜溜的白玉瓷瓶和一个小竹筒。
钟会将白玉瓶拿在手里打量了下,看不出个所以然,又揭开竹筒,抽出卷成一卷的信纸。
细细读完,钟会嘴角勾起个意味难明的弧度,然后冷哼道:还真以为某是可随意揉捏的棋子哩?就让你睁大眼睛看看某的手段,到时,可别太惊喜哟。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那瓷瓶,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阵,喃喃自语道:安眠药?倒是个好东西,正好派上用场。
说完,钟会将那白玉瓷瓶收进怀里。
而那卷纸张,却被他揉成一坨,直接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