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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回府

往常温老夫人责骂教训,三公子从不回嘴或者狡辩,他很孝顺老夫人,不想顶撞她惹她生气。

这回,温陆平任由狂风暴雨砸落,他八风不动。清濯眼眸染了墨般黑沉沉的,比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更吓人。

三公子情绪不对劲,成姑莫名觉得恐慌,一阵阵心慌往头顶冒。毛毛的感觉……像是有事发生前的征兆,吓人。成姑牵出笑,试图劝说温老夫人:“老夫人,您瞧三公子多日奔波,瘦下一大圈,还是先让三公子回去好好歇息,有事日后再说不迟。”

说着,成姑给温陆平递眼色。

温陆平恍若未觉,直挺挺站着,不言不语连个跪都没有。

外出多日,依照规矩温陆平回来第一时间就该给老夫人跪安,他这是在沉默反抗?

温老夫人暴怒,火气蹭的往上窜。她一手带大了温陆平,平日里她说什么温陆平做什么,从不忤逆她一句。温老夫人何曾见过听话懂事的孙子这般模样,真真是气坏了。

怒火中烧,一把扶开成姑,苍老嗓音充斥怒意,“瞧他是什么态度?!为了个卑贱的婢子连书院都不去了,如今回来一句请安都没有,你这是打算气死祖母?”

“行止不敢。”低低嗓音意味不明,温陆平跪下,黑眸压抑沉郁,周身似是笼着令人不安的阴霾,再不见舒朗清冷。

“老夫人,三公子知错了。”成姑赶紧劝,说得老夫人平复了些火气,复而坐回软榻。

房中燃着檀香,温老夫人常年礼佛,角落供着一尊菩萨相。

温陆平跪下时,慈眉善目的菩萨相映入眼帘,鼻尖檀香萦绕,他有些恶心。

温老夫人似是被气坏了,剧烈喘息过后,她慢悠悠抬手,“罢了罢了,到底还年轻。还知道回来,想必你清醒了,也该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温老夫人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盘算,给温陆平安排的明明白白,以后的路清楚明了。

“你几个姨表妹近些日子在府中做客,既然你回来了,正好见见面。”温老夫人吩咐下头人带过三个姿容姣好的美人。

三个姑娘气质相似,确切说同白青衣很像。容貌也与化妆修饰过的白青衣有神似之处,端庄秀雅,盈盈下拜时眉目流转,情意绵绵:“见过三哥哥。”

三张素雅美人的脸笑意潋滟,蹲身行礼时都跟白青衣有神似之处。

这一幕,刺痛了温陆平的眼。

他想笑,天旋地转,荒谬似梦。

他想笑,便真的笑了,笑得风华绝代,姿容盖世。如画眉目散开阴霾时风流多情,宛若雪上梅花盛放,清冷惑人。

三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妹妹齐齐红了脸颊,来之前她们已经被告知这次来的目的。

温家三郎啊,世家嫡女们都想嫁的儿郎。嫡女们出嫁还顾及温府被陛下厌弃,她们都是庶女,门第高出身低,能嫁给前程无限的温陆平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时各个美眸流转,温陆平一笑就搅乱了一池春水。

各个少女面红滴血,温陆平勾唇再笑,笑意入不得眼底。墨色晕染的黑眸盛了万千,他单手负于身后:“祖母真是深谋远虑,替孙儿考虑周到啊。”

“不如,我把这三个一块带走?”男子风流嗓音似笑非笑,情绪已然沉入万丈深渊:“大被同床?”

他少年风流,却风度翩翩守礼循法,如此下流话语从光风霁月的男子薄唇吐出,惊住了所有人。

含羞带怯的少女们怔愣,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俊美绝伦的青年笑着,远山眸薄凉如雪,沁着冬日凝霜的寒气,一层层冻结人心。

呆住的温老夫人足足三秒钟回过神,怒极冷斥,世家便是讲究隐晦委婉,她透出浅浅一层意思相信孙儿能懂,万万想不到温陆平直白至此,简直……:“有辱斯文!你、你……哪还有丁点教养!”

“说出这种孟浪不敬的话来,”温老夫人眼里几乎喷火:“跪下!”

青年从容跪下,收敛了笑容,薄凉冷语:“孙儿听祖母吩咐做事,怎的又错了?”

“你!你你你!”温老夫人被气得仰倒,“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温陆平安静站起,夕阳余晖彻底落下,他锋锐清隽的眉眼深邃如海,隐在落影黑暗钟,眸色冷而沉,只在最后转身时朝温老夫人望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老夫人怔住。

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彻底冷下来的寒潭,不会再掀起任何涟漪。

“老夫人,你莫生气……”福寿堂里嘈杂人声逐渐消失,温陆平跨过门槛,正焦急踱步的三夫人迎面跑过来:“千万别跟她对着干,别硬扛着……”

“母亲。”温陆平:“我去祠堂。”

三夫人红了眼,温家总统三房,大房二房都羡慕嫉妒,说三房命好。老三受老夫人宠爱不说,还生了个能叫老夫人亲自教养的孙子,多大的福气。

这么些儿孙,老夫人最宠爱看重温陆平。可叫三夫人说,她宁愿自己来养儿子,也不想叫那老不死的折磨她儿子。

三房日后继承不了家产又如何,她娘家有的是钱。行止自小跟在老婆子身边,锦衣玉食有了,哪有好日子过。温老夫人教养孩子的手段就是严厉,不听话就打,儿孙里没谁比她儿子跪祠堂的次数更多。

温陆平三岁识千字,八岁时能七步成诗,全是被温老夫人逼出来打出来的。

克制、隐忍、完美,芝兰玉树般的世家公子是温府的门面,没人问过温陆平愿不愿意。

纵然儿子不亲近她,当娘的又哪能不心疼。温老夫人愤怒温陆平走了岔路,三夫人对着她儿子不停掉眼泪:“青儿都没了,她还要怎么样!”

还得把她儿子逼到什么地步。

三夫人泪眼婆娑,行止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姑娘,老婆子也要狠心除掉。

她泣不成声,再也忍不住。温陆平伸手出去,最终只拿了帕子递过去,嗓音低哑:“母亲,我无事。”

只是跪祠堂罢了,这温府,除了福寿堂和自己的院子,他最熟悉的便是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