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空青站起身，叶白芷看不清他背光的脸上此刻是何等神情，但他嗓音中的苦涩的伤痛，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苏宁宁，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你一直在装傻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我喜欢你，却还要和我演姐弟情深的戏码，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他惨然轻笑，嗓音缥缈得有些虚幻，“不对，你哪有心啊？”

叶白芷猛地站起身，看见他眼尾渗出一滴水泽在阳光下闪着光彩，她瞬间克制不住强压的慌张和悲痛，眼泪奔涌而出。

她攥着他的袖子，仰头看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没入鸦黑的发鬓间。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叶空青抽出袖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想说什么？我一厢情愿的模样有多可笑？还是你有心，只不过给了别人？”

叶白芷被他的力道带得向边上倾倒，叶空青本能地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

她抖着手想为他拂去眼尾的泪，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松开了圈住她的胳膊，缓缓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凄然自嘲道：“我果然还是贱，怪不得一直能被你玩弄股掌之间。”

叶白芷踉跄着向前，叶空青伸出手示意她停下，“你别靠近我。”

他说：“苏宁宁，你很聪明，所以惯用眼泪来操纵我。”

叶白芷觉得口中的苦涩像难以下咽的中药，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厉声道：“我没有！”

叶空青指尖抹去眼尾的泪，勾唇轻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

他决绝地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她一次。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步伐依旧稳健。

当他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他承认，即便她如此对他，他还是喜欢她，还是特别喜欢她。他还是害怕她的眼泪，还是会在她哭着攥着他衣角的时候，心疼得抽搐。还是会在她哭得凄然的时候，想抱着她轻声哄她……而叶白芷永远都不知道他推开她，对她说狠话，究竟有多艰难？究竟是有多伤心才能任性一回？可任性的结果，终伤的还是他自己。

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望着车顶想着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他做不到成全，他想占有她，让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一人。

“咚咚”车窗被轻叩。

他心中一激灵，立刻按下玻璃，那人眼尾的泪痣在太阳底下分外刺眼，他自嘲一声，她怎么可能会来哄自己呢？他早就应该知道，对她，决不能再存一丝幻想。

小燕从善如流地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递给他一只香草冰淇淋，一边将车内冷气开大，一边自言自语道：“你明明就不爱吃甜点，宁姐还要我给你送冰淇淋，还是香草口味的，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

叶空青指尖拈着冰淇淋外面那层蛋筒，丝丝凉意渗入指腹，严霜缠绕于四肢百骸之间。

他的嗓音没有波澜，“我儿时确实喜欢香草冰淇淋，难为她记到现在，只不过她不知我喜欢的原因只是买一份香草冰淇淋，店家可以送一张美少女战士的贴纸，她喜欢收集。”

他按下车窗，伸出胳膊轻轻一抛，冰淇淋在空中呈现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在树荫下的垃圾桶中。

小燕微讶，“三叔？”

叶空青唇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线条却像北极冻土上的地平线，冷得叫人发麻。

他说：“她再也不能妄想用姐弟之谊将我束缚，我和她这层感情，今日已是末路。”

小燕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就这样跟她绝交了？”

叶空青眸中带着嗜血的狂躁，精致清冷的脸上满是猎人布下陷阱的诡谲，他轻声道：“她做不了我的姐姐，只能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