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急,想去如厕不行吗?”
宛柔狠狠甩开了云苒的手,想要离开这个越来越让她心慌的听风楼,躲到安全地带去。
“不行。”云苒说得斩钉截铁,将她再次扣住。
“为什么不行?我就要去……”宛柔急不可捺地想要摆脱云苒的纠缠。
可云苒就是死活不撒手,同时高声对宛平城叫道:
“父亲,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只要吃过去子草的,或是摸过去子草的,身上都会有去子草的味道,给我一盆清水,水中放上半瓶老醋。我们来做一个试验,看看谁碰到去子草,谁吃过去子草……如果只是用手接触过,那么就只有手部会变黑;如果这几天正好吃过。那么,以此水抹过的地方,皆会变成黑色,且数日难消……”
“你……你放开我……我要如厕……我急死了……”宛柔惊慌失措直叫,这反应实在很反常,平常时候的她,就算再如何内急,也不会在人前如此失仪地叫嚷。
“宛容。这和柔儿又有什么关系?你拉我柔儿干什么?”
雅夫人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妙,知女莫若母,宛柔面部表情太过异常,出于护犊之心,她一把上前,想把女儿抢回来,不想宛容就是不放手。
“放开柔儿。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就是别来牵扯我家柔儿……”雅夫人厉叱着。
云苒一笑冰冷透骨,目光寒利似冰剑,“抱歉,恐怕无法如雅夫人您所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雅夫人的心局促不安起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宛柔吃过去子草,她和雪姨娘小产一事脱不了干系,此时此刻,她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和春意,还有我和巧玉一起做这个试验……谁是谁非,立刻见分晓……”
这话一出,雅夫人立刻勃然大怒,“宛容,你大胆,谁借你的熊心豹子胆,竟敢来诋毁你三姐姐的闺誉……”
作为家主夫人,十几二十年执家掌令。雅夫人早已养出一身凛然不可犯的气势,她怒斥发威时,威仪赫赫,令人不敢冒犯。
至少宛容看了心里直发怵。
但云苒是何许人,她这四年见过太多太多权位之上的贵人,比雅夫人更威风凛凛的,她都见过,怎会惧了这小小家主夫人。
但见她冷然一笑,当即喝断,以落地有声的明快嗓音,直接质怼了回去:
“雅夫人,三姐姐的守宫砂可还在。您敢不敢让父亲看一看?我们活泼纯真的宛三小姐,现在是少女,还是少妇,您这个做母亲的真知道吗?
“三姐姐,你是不是发现你的师父迟迟未归,你的肚子快要现形了,这才悄悄让人配了这么一剂温性的打胎药?
“结果却发现几贴下去,那块肉还是好好地长在你身体里,就是不肯去阎罗殿报到,于是就急了,私下以藏红花汁滴在刚熬好的堕胎药里,欲快刀斩乱麻。
“你的本意是堕掉自己腹中这块肉。不想啊,春意一时跑神,熬完药,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我猜可能是去悄悄处理药渣了,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被小舒给端错了一碗,于是就导致雪姨娘肚子里那好好的胎儿被这烈性打胎药给打了下来……”
她一口气把自己的推测给说了出来,语速之快。词锋之利,根本让旁人无法插进话去。
萧湛听得那是瞠目结舌,一双英气的眸子直盯着这姑娘瞅着,心下暗暗想道:这小姑娘这小嘴巴,以后自己要是和她吵架,能吵得赢吗?
宛平城则彻底震惊了,没想到宛容会道出这样一件惊悚的家丑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与她师父似有一些暧昧的关系在,今年犹是——这三丫头看石修的目光,含着别们的情思。
宛平城也是风月老手,女子的情意,他多少可以摸上几分。
为了防止女儿走进畸恋。他修书给崆山掌门,让掌门把石修叫了回去,并请他帮忙拖住石修,暂时不得来宛府。而他准备在这段日子里,把自己这个尽会给家里惹祸的三女儿许配出去。
万万没想到,他最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听罢,他想都没想。几步跨上去,推开宛容,一把拎住已经慌了手脚的三女儿宛柔,怒吼一声,“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那神情,面色发黑,五官狰狞,犹如入魔。
雅夫人跟着急了,忙扑上去,竭力维护女儿道,“你疯了是不是,宛容这小贱人说的话你也信?这是她的计谋,我们家柔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宛容她居心叵测,她这是在转移视线,好推卸责任。宛平城,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给我滚开!小六说的话,能不能信,我自己能判断,不用你教……”
宛平城一把将元配发妻给推开。
他本就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如今听说三女儿宛柔与人苟合,有了孽种,又因想打了这孽种。却误堕了他儿子,这个推理,他越想越有道理,都不顾四周站着那么多陌生的侍卫,一把拉住宛柔的手,直接就把她的袖管给撕了,露出一截雪白如藕的玉臂。
然,那玉臂上一片白净无瑕,被太阳映衬得白晃晃的,从小点上去的守宫砂,早已消失不见。
“守宫砂呢?”
宛平城大吼,双眼顿时赤红赤红,红到可以滴出血来。
雅夫人本来还想给女儿辨护的,见此情景,顿时哑了声,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亏得梁姑姑给扶住了。
莲夫人看得也惊讶啊,事态怎么越演越偏了呢?
萧湛终于明白敬茶当日,冒牌新娘子为什么可以震摄住宛柔了:原来她拿捏着人家这样一桩丑事……
宛湘则惊怪:宛柔居然喜欢她师父……还和她师父……真是作孽啊……
而宛柔则被宛平城一把甩开,眼见得东窗事发的小姑娘,面对父亲盛怒,早已吓破胆,整个儿瘫倒在地上,完全接不上话了,惟身子在瑟瑟发抖。
那惨状,令旁人不忍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