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双白净的素手先扶帘而出,紧跟着墨色的裙角从雪白的帘帐下露了出来,随即,一个身形高挑妙曼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张脸孔,果然显得有点狰狞,两颊皆被会什么液体腐蚀了一般,凹凸不平,哪还有绝色佳人模样,有的就只有一副能吓哭小孩的鬼脸。
萧湛目光一煞不煞地盯着,而这个看不出年纪的女子则平静地接受他的审视,投手举足之间,不卑不亢,似乎有点作为前皇后的气质。
“请问,您怎么证明您是我母妃,这件事。您刚刚没有回答。现在我再问一次,请您自证……”他微笑再次示意,想让他相信,必须有十打十的铁证。
女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如此冷静,遂拍了拍手,时有侍婢捧着一锦盒上来,奉至萧湛面前。
“这是什么?”他瞟了一眼。
“皇后凤玺。”女子回答。
萧湛心头一震,看着那婢女打开了锦匣匣盖,里面放着的赫然是南齐的皇后凤玺——当年先皇后薨逝后,凤玺便失了踪,如今的皇后手上正在使用的是后制的,不一样。眼前这一枚,才是祖传的凤印。是皇后身份的象征。
“即便有凤玺,也不能代表您便是我母妃。”萧湛淡淡一笑,故意刁难。
钟一鸣不觉怒了,“当年,先皇过世后,皇位虽然是传给了萧冕。但是这凤印却一直由宇闻皇后保管着,也只有宇闻皇后知道它藏在哪里。如果不是宇闻皇后还在世,谁能得到这凤印……殿下,您见了亲生母亲,为什么还在怀疑这,怀疑那。您难道不想念您母亲吗?她可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萧湛淡淡一笑:“凤印可以是我母亲带出宫的,可谁能保证她出了宫会活到现在?谁又能证明眼前之人,就是我生母?既无法证明,为什么我要认亲?哦,对了,北燕有一块滴血石。一滴血就可以证明是否亲生,或者,你们可以去借来用一用……”
“殿下……你太无情无义了……”钟一鸣气得想拔剑。
“一鸣,休得胡来……”女子用眼神制止他,遂轻一叹道,“你说的极是,眼下我的确没办法自证身份,但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过得还不错,我也便放心了。”
“所以,佛堂那把火,是您怂恿李太妃放的?”萧湛不急不慢推测起来。
女子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点下了头:“没错。”
“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湛淡问。
“萧淮淫乱后宫,又在私下残害无辜百姓,这样的皇子怎么配当储君?萧统目无法纪,自尊自大,如何成为南齐的王。你父皇留下的皇位,传给萧冕,至少萧冕还有点才华,但他这两个儿子。我是真的看不下眼。
“湛儿,只有你才有那资格,继承你父皇没来得及传给你的皇位……也只有你配当这天下之主……”
女子平静地回答着,“另外,皇后为了将我找出来。把苦婆婆一关就是这么多年,亏得我这番来了京城,要不然,苦婆婆会晚年孤苦至死……所以,这个皇后断断不能成为太后,她一旦得势,必会灭宇闻家九族的,你知道吗?”
她这个理由,听着似乎是有点道理的——试问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有用之材?
但他没深入下去,而是发出了另外一问,“所以,东宫内。也是你派人打晕了墨问?”
女子本还有很多劝勉他夺嫡的话要说,却被这话问得一怔,“为什么你会认为墨问身份的曝光,与我有关?”
“你没有?”这回换萧湛惊讶了。
“自然没有,这事我从未做过!”
啧,这倒是奇了。
“所以,你也没对阿苒下过追杀令?”他不觉惊警地眯起了眸子。
“从未。”
“所以,你也没安排一个冒牌的小怪物来离间我和阿苒?”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离间?”女子一脸古怪,“小怪物又是谁?”
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当真不知这些事,也就是说,一直想令他和云苒反目成仇的,应该另有其人——这个想法一生,他莫名觉得有点心头毛毛的。一个能差遣得动朝堂会的人,会是谁呢?
“所以,你今天突然想要见我,这是想做什么?”他把注意力转过来,问到了此行的重点。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深吁一口气,“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南齐要变天了!”她话中带话,语意深深,“我与你虽没多少母子情份,但我希望你可以安好,想让你提早作个准备。又或者,你可以借此机会就此一步登天,提前做这南齐国的一国之尊,只要你愿意,我必助你一臂之力,成就不世之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