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瓶？”
皇帝念着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此女是肃嫔身边的侍婢，跟随肃嫔二十几年了，是肃嫔从外头带进来的陪嫁丫环。
“张德全，把香瓶带过来。”
“是。”总管张德全立刻应声去了。
云苒却觉得这事有问题，那个苗壬是真的自杀，还是他杀，目前还不知道呢！但是人家把香瓶给咬出来，必是有深意的。
她和萧湛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作着交流：事态已经往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下去，最终会挖出什么样的丑闻。难以预估啊！他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没一会儿，香瓶被传了过来，这个老宫女一身灰头土脸，战战兢兢地跪于地上。叩头，颤声请安：“奴婢叩见皇上。”
香瓶刚刚也被薰晕了，不过，她吃了药后已经转醒，眼下，被带来了这里，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惊慌失措。显得很是狼狈。
“香瓶，苗壬死了，这人死之前说今日这场大火，皆是因为你偷窥到了宫中一桩丑闻，现在，你倒是给朕好好说一说，你在这佛堂内到底看到了什么丑闻，竟惹来这么一场大祸。”
皇帝沉声叱问。
香瓶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俯于地上道：“奴……不知，奴不知啊……”
“瓶姑姑，你别怕，今天父皇在此，会为你作主的。你若知道就直接说出来，今日你若不说，来日你就会死在宫中不知名的角落里。既然对方一心想置你于死地，就不会因为你的瞒而不说对你手下留情。你自己也看到了，今天这场火，死了这么多人。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你也必须把真相告知天下人……”
萧喆平常时候可没这般咄咄逼人的，但今日，他忍无可忍了，只因为他的母妃差一点就葬身火海。为了护母妃周全，作为儿子，他必须为她讨一个说法——母妃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云苒悄悄张望了一眼。此刻的萧喆多了一些王侯的气势，少了一些孩子气，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皇帝默默看着儿子，也发现此刻的五子，显很很硬气，便不觉应下话去：“不错，香瓶，你别怕，朕会为你作主的。”
香瓶却还是瑟瑟发颤，吱唔好一会儿，才叫道：“奴……奴奴曾看到雅夫人……雅夫人与人私通……但奴只看到那人背影……那个人是谁，奴不知道……”
啪。皇帝气得面色发黑，猛得就把案几上的茶水给抹到了地上，茶具当场摔了一个粉碎。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皇帝当然气啊：身为一国君王，坐拥整个南齐，如今却被人戴了绿帽子而不自知——这个雅夫人本得过他专宠，可后来因为失了一胎，就整个人冷淡了起来，这几年一直居于佛堂，不理世事，也不愿侍寝，他原以为她是心病难去，才落下了孝喘之疾。却原来背着他在偷人。
说句大实话，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致的羞辱。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帝。
“你有什么证据？”皇帝沉声厉问。
“奴，奴亲眼所见……便在这赏月阁的二楼东阁内……那奸夫……奸夫背部有三角形伤痕……雅夫人胸口处刺有比翼鸟纹身，奸夫大股上也有比翼鸟……”
不等她说完，皇帝便高喝道：“来人，把雅夫人带上来……香瓶。如若你说了谎话，朕定不宽恕。”
据他所知，雅夫人胸口并没有文身。
但皇帝已多年不曾宠幸于她，如今有没有文身，他不能保证，验明正身是判断真假最好的法子。
伴着一声令下，雅夫人当即就被押了上来。
云苒借着灯火，暗暗打量这位夫人，年纪不过二十来岁，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却也清新脱俗，乍一看病恹恹的。但是眼神却很坚毅。
既是年轻女子，会偷情也正常。像她这个年纪，在现代文明，正当青春正好。如今却在这里伴青灯，是个人都会想绿了那花心的皇帝丈夫的。
“臣妾给皇上这样请安。”
雅夫人上来时柔柔怯怯请了一个安，叩了一个头。
“来人，验明正身……”皇帝二话不说。直接寒声吩咐了下去。
雅夫人属后宫，后宫事一惯隶属皇后管辖。皇令一下，皇后立刻示意身边的管事嬷嬷办差，紧跟着，雅夫人就被拖进去验身了。
没一会儿，管事嬷嬷来禀：“回皇上，雅夫人左乳上确有比翼鸟文身。”
竟当真有了文身？
皇帝目光一深，即便如此，也不能代表香瓶的话百分之一百可信，同在一个佛堂，若平常走动时，宫婢们偶然间看到主子沐浴，偷窥到也是有的。当然，这种概率不大。
因此，皇帝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把她给我带上来……”
雅夫人再次被带上来时。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小脸上全是惊怕之色，应是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云苒不动声色走上前，温温道：“雅夫人，今日你差点就死了，来放火之人，不光想要把香瓶给烧死，还想把你一并铲除。这样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你若还想维护他，那就太傻了……”
雅夫人却低着螓首，惨白着面色，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小脸上露着少见的倔强。
“报，左虎已经被拿下，现正于殿外候着……”有侍卫进来报禀。
“押进来。”皇帝命令。
“是。”
侍卫领命而去。
少顷，一个名叫“左虎”的公公被押到皇帝面前。据苗壬的遗书交代，铁锁和油脂全是他弄去的——这个左虎公公是附近几处园子的大太监，负责修葺盘整，晚上还会组织小太监巡夜。
“说，苗壬手上的铁锁还有墨油，你拿去用到哪了？”皇帝沉沉逼问。
左虎面无惧色，傲视皇帝，忽诡异一笑，狠狠一咬牙，顿时有黑色的血水自嘴角溢出。
“不好。”云苒扑上去，想救下他，可惜晚了，他已服毒自尽，她都来不及把随身携带的解毒丸给掏出来，人已气绝而亡。
确定已死亡，她冲萧湛摇了摇头，继而回禀道：“皇上，左虎已没得救了。”
也就是说，这条线索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