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急得飞纵过去，因为身体虚弱，脚下一个重心不稳，他几乎栽倒，可他顾不上其他，稳住后扑上去，跪倒在地上，将手覆到她额头，还好，没有发高烧，体温很正常。
“云苒。云苒……”他轻叫，心终于落地了。
云苒那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猛得就惊醒，坐起来第一时间就以骇人的锁喉姿态往他脖子扣了上来。
杀气腾腾。
寒眸凛凛。
萧湛急忙反手扣住。而她的另一只手如影随影再次追来，他连忙再擒住她另一只想祸害自己的手。
“萧湛，你是来送死的吗？很好，早上那一剑没要你命，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同归于尽，且见你还如何见明日的太阳……”
她把话说得狠极。
如果不了解她的人，会说，自己都被关起来了。还嚣什么张，但是萧湛知道的，他跟了她那么久，她的那点能耐，他无比清楚：若她真想与人同归于尽，那她就会有一百种和你一起死的方式。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真的恨死他了。
他感动，同时，又心疼。
“在你想和我同归与尽之前，能不能听一听面前这个被你冤枉的同样是受害者的我的辩诉……”他无比冷静地叫回去，“有些事，并不像你想像当中那样子……”
“不是我想像当中的那样？你放干了我弟弟的血，这件事，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了。萧湛，我与你势不两立……”
她一边吼着，一边拼命地挣扎着。
生了病的萧湛力气比平常时候小，再加上这个小女人是发了疯似的想要反抗，想要反过去致他于死地，他快控制不住她。
眼见得她就要挣脱自己，他只得急声叫道：“我不是想狡辩，云苒，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小怪物没死，他没死……”
这句话果然是管用的。
她终于停止了挣扎。但随即冷笑出声，“你又想蒙我是不是？他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你骗谁呢……”
说着，眼底就迸出眼泪来。
边上，澜山也觉得萧湛这个理由编得委实太幼稚，那个小孩子的的确确已经死结实了——这种谎言实在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萧湛扶她坐好，与她对视着，却把答案说得斩钉截铁，“死的那个小孩子不是小怪物，小怪物真没死……”
云苒磨着牙，冷冷怒瞪，且看他如何把这谎言编下去。
而下一刻，他咬出了这么一句：“因为。我就是小怪物……”
澜山脚下一软，无语扶额：萧湛是不是病坏脑子了？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云苒知道他不可能自圆谎言，但她没料想到他会说出如此荒诞的话来——这摆明了就是在耍她啊！
愤怒在她那苍白的俏脸上堆集起来，最后喷薄而出，下一刻，云苒的声音挟着难以描述的恨意在这密室内回响起来，“萧湛，耍我很好玩是不是，我这就让你知道耍我的下场……”
说是迟，那时快，她猛得就将他扑倒，直接锁其咽喉。
好在萧湛早有防备。直接就拿住了她的双手，大叫道：“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你必须相信，我就是小怪物，我就是你在石头村捡了去，养了三年却又失踪了一年，重逢后又突然失踪的小怪物……这是你必须接受的事实……
“你不记得了吗？石头村一场爆炸。你跑来药庐捡走了我。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从山上跳下河，是吴记的老板救了我们？你昏迷了几天，我就守了你几天。后来，你还救了吴老板。
“你不记得了吗？你以雕玉为生，在短短三个月内，就让我们有了安生立命的资本，而你成为了边塞之上赫赫有名的玉雕师……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去丰京，陷入了一场精心布局好的阴谋当中，我和你是被玉重华的军马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那时候，我和你险些一命呜呼……
“你不记得了吗？我病了，不长个子，你带着我一边去各地做生意赚大钱。一边为我苦苦寻访名医。他们都说我活不长久的。可是你不信邪，你说，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我治好的。
“你不记得了吗？你为了解我身上的毒。跑去了阿甘部落，学习如何解毒，还在那里险些被强娶。
“你不记得了吗？听说冰雪九叶草可以治我的病，我们在那冰雪覆盖的高原上一待就是半年……可惜最终还是无缘遇上那冰雪九叶草。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在边塞上被人偷袭。就此失散了，那天晚上，你对我说：小怪物，如果我们失散，记得去吴记的联系点令底下那些人给彼此传口信……
“你不记得了吗？一年之后，我们在天神庙相逢，你问我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但你说没关系，只要我好好活着，曾经我经历过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去北燕，你被迫娶了傅明嫣，查清了宛容的身份，弄明白了萧湛并没有被北燕人带去北地。
“你不记得了吗？在紫云庵，你用我给你打造的惊鸿剑想和霍捷练剑，我却突然发病。就此昏迷不醒……
“你不记得了吗？我说过，我要快快长大，我要娶你为妻，我要一辈子守在你身边……”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他几乎是用吼的。
起初时候，云苒还在反抗，可是渐渐地，她不动了。震惊一点一点堆满她的大眼睛，听到最后，她眼里却又浮现了不信，但是她的反应不再凶巴巴的了。
她安静了下来，呼吸很重很重，热腾腾的气息喷在他脸孔上，困惑是她此刻唯一的表情。
“云苒，我是小怪物，那个被你守护在手心上，那个日日夜夜陪着你，叽叽喳喳叨扰你，和你一起查案，一起吃尽天下美食的小怪物……”
萧湛再一次重申，声音却微微哑了下来。
四周跟着变得无比安静。
静到可以听到密室内三个人的心跳声，呼吸声……
“这不可能。”
云苒摇头，拼命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