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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齐钰有孕(二)

烟萝怀里取出的,还有王府起居册录,这是府中执事所记载,也是掌事女官烟萝必须日日查看的册子,其中自然是王爷、王妃起居、处事、言行,事无巨细,都可随手写上几笔。

烟萝本就不是贵妃的忠仆,她是太后挑中的宫人,安排在宫中各处而已,那日投奔太后之后,她便换了太后宫中服制,随着重华殿宫人出了皇宫,奉太后的手谕回到策王府,将所有能与此事有牵扯的东西都取回宫中,今日,也是安禄发觉王妃嗜睡,又一日入口一点吃食,洪福赶来告知她,本是要她想些法子劝慰的,太后却察觉其中不妥,盘问了她最近王妃的起居,才想到身怀有孕的这一层。

本想明日叫安禄带了太医入纷止院诊脉,没想到今夜便传来消息,王妃晕厥在内廷司,已经收拾停当预备着歇息的太后也只能匆忙起身,好在,来的不算晚。

“陛下所见床褥,乃是王爷生辰当夜宿醉歇在王妃屋中那日脏污的,奴婢第二日服侍王妃起身时发现了,王妃当时并非月信,奴婢对这血迹存了疑心,便就留了下来,这起居册录也可证实,自那日起,王爷便日日宿在王妃屋中,再未分开。”她膝行向前,将册录翻开请李湛预览。

“有些话,本是奴婢不可说的,但今日为着王爷子嗣,奴婢也不能不说,”她三拜抬头,“王爷生辰次日,奴婢侍候王妃沐浴梳妆,那身上的红斑,定是男女欢好的的痕迹。之后几日也是如此,”她目光坚定望着李湛,“奴婢虽不知王爷王妃是否早已圆房,但是奴婢可用性命担保,王妃的身子除却王爷,再无人碰过。”

“你担保?”李湛冷笑,“皇家血脉,岂是你一个奴婢能担保得了的?”

“奴婢以自己性命为保!”烟萝并不相让,“如今王爷并未回京,一切真相还未可知,若事实真如奴婢所言,陛下岂非亲手了断了您的皇孙?陛下可缓几日,等王爷回京,再做定夺。”

“便是与琛儿”李湛的疑惑不能因为这样便消减,“便能证实这个孩子是皇家血脉吗?”

“那便滴血验亲!”太后悠悠道,“从前太子的孩子生的晚了无从相验,至今不得相认,如今琛儿可是在的,只需十月,等孩子呱呱坠地,两项验过,便可查明真相,皇帝若是觉得烟萝身份卑微不能相保,便再加上哀家,若这孩子落地,不是皇家血脉,皇帝便取了钰儿烟萝两条性命,哀家便也迁居行宫,再不插手你这六宫事,也不在你耳边闲话唠叨,可好?”

“母后,”李湛忙行礼跪倒,“儿臣绝无忤逆母后之意,能承欢母后膝下,儿臣喜不自胜!”

“罢了罢了,”太后招手叫烟萝来扶她,“哀家进去瞧瞧那个孩子,这才几日功夫,出了这许多事情,十几岁的小丫头,身边没个主心骨,可怎么好?”

太后都这样讲,李湛只能随侍着进屋去,屋中窄小,烛火通明,齐钰便在被中躺着,眉头拧着,睡的很是不安,烟萝看着她嘴角未及揩拭干净的血迹便红了眼,取了帕子为她擦拭,李湛只能在屏风后瞧一眼,事已至此,只能盼望着,烟萝所证之事成真,这孩子,真是皇家血脉。

可是,若事实如此,琛儿为何要送上这份契约,分明,这犯下欺君之罪的可是他们夫妻二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可真就如此糊涂吗?太多疑问无从得解,便都按下不提,时日还长,蛛丝马迹是藏不住的,真相如何总能查清。

那是一片朦胧,烟雾缭乱,将四周一切都遮掩起来,她冲撞着,像是要寻去路,又像是也不能走开,她好像还在等什么人。

“王妃——”他笑着喊着,打远山雾霭中传来,只有声音,她有些不敢确认,垫着脚尖辛苦等着,终于,一道黑影穿出来,是李琛,果然是他,她笑起来,扬手招,“李琛,我在这儿!我在等你呀!”

“钰儿——”他跑的近了,欢喜的拥住她,“我好想念你,你呢?你可想我?”

她想要回答他,眼前里却突然乱起来,她看到遍地的血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男男女女,看到眼前的他慢慢化作黑雾,看到他将她团团围住,面目也狰狞起来,那黑雾中突然出现许多许多手,手里握着刀,向她刺过来——

“李琛!”她大喊一声,从梦魇中惊醒!

将三人都惊到,太后捂着心口叹气,烟萝红着眼去抓她的手,“王妃,烟萝在这儿。”

而李湛,默默退了出去。

世上,会有人在梦中呼唤他的名姓吗?

从前,有一个她,在树荫下石凳上睡着了,他凑上去看,鼻翼的粉红花瓣都不及她容颜的娇嫩,看的痴了,突然听她喊一声,“李湛!”他以为被发觉了,忙站的笔直,佯装自己未看,而石凳上的女子只是揉揉鼻子,又憨憨睡去。

今夜只有一弯镰月,甬道深深,他挑起一盏灯,往御花园行去。

便是为她,也该给多给这丫头些生机吧。

“丫头,你醒了。”太后浅笑着,“是不是去了内廷司吓坏了?那种地方阴森恐怖,都是皇帝不懂事,不该带你去的。”

“皇祖母,”看清来人,她习惯唤出口,却心里觉着别扭,“太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她的改口也叫老人心痛,“你是哀家孙媳,别人闲言碎语便叫别人说去,皇祖母不听,也不信。”她将齐钰被角掖好,“身子可好不好?打今儿起,这纷止院便由哀家照管着,过会儿便选个得力的太医过来侍候你,你就踏实在这儿歇着,养着身子。”

“我身子很好,没什么事。”她勉强笑着,“无需如此。”

“王妃,您有孕了!”烟萝笑的开怀,她并不知道那叫人心死的书信,此刻只有欢喜,“王妃,你有身孕了!”

“是吗?”齐钰的笑僵在脸上,她心里冷冷问自己,也问曾说过要一个孩子的男人,值得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