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燕沉默不语,自顾自的裁剪着布料。
很多时候,沉默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收到没,我写了好几封,你怎么一封信也不回,让我好担心你你知道吗?”
闵浩然带着责备的语气质问,但又觉得怕伤到赵茹燕,眼神又立刻温情起来。
“浩然,对不起,你回去吧,人有终老,奶奶的去世你也别过于伤心,这也是喜丧,节哀顺变。我的事你就别再操心了,我我我已经结婚了。”
赵茹燕双手无所适从,茫然的背过身去,两肩微微颤抖。
赵茹燕本想回信的,可是根本就说不清。
如果她说去不了新疆,闵浩然肯定会追回来,可她不忍心断了闵浩然的梦想。
她相信闵浩然决定去新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去一定有他去的理由,把他硬生生的困在自己身边,也许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她不想成为他寻梦的羁绊。
与其捆绑,不如成全。成全不是退让,只是换一种方式守望。
赵茹燕最终选择了成全。
爱情是伟大的,可往往又被无情的现实剥的体无完肤,伤的伤,累的累,苦情一生。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是浪漫侠客浪迹天涯的美丽传说而已。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无奈。有的人在一起,相见却不相爱,有的人相爱却不能相见。
“什么?你结婚啦!茹燕你气我呢是吧,这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熊志豪那个混蛋天天纠缠你。”
闵浩然闻言如遭当头一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声音粗野起来。
就这么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至亲离世,至爱别情,闵浩然不相信现实会有这么残酷。
“难道是我错了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非要给我的亲情爱情判个死期,苍天不公,我不服!”闵浩然扣心自问,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不是,你就不要细问了,我离不开父母,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怎么忍心离开他们,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前程,我们注定有缘无份的。你快点回去吧,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办。”赵如燕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不要妈妈哭,不要妈妈哭。”
赵茹燕伤心的抽泣着,旁边的小女孩吐字不清地抱着赵茹燕的腿稚气的哭哭囔囔。
“宝宝乖,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宝宝也不要哭,好不好。”赵茹燕蹲下来抚摸着孩子的脸,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神,心如刀割,一把把女儿搂进怀里,终是没忍住,紧紧抱住女儿放声大哭。
不曾经历,怎知其痛,埋在赵茹燕心里的痛和苦,又有谁人能知。
“什么,这是你女儿,你女儿都这么大啦?茹燕,我对你日日思思念念,盼来的就是这个结果?你把我们的誓言忘的一干二净了吗?你不让我做陈世美,可你为何要去做潘--金--莲---。啊?这是为什么,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闵浩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羞辱’赵茹燕的词语,便不恰当地搬出了潘金莲这个‘头号金牌’羞女以泄心恨。
痛到无法呼吸,闵浩然两眼通红,就地转了一圈,想找个东西来砸以泄心头之痛,可是没找到,一拳头捶在裁衣案板上,吓得剪刀尺子东藏西躲,惊的小女孩愣神发怵,嚎声戛然而止。
“不要这个样子浩然,你把孩子吓到了。浩然,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两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但会发生很多事,其实我我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浩然。”
赵茹燕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她想想还是算了,境过时迁,一切痛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生枝节,徒增烦恼。
······
如果父母依旧辛苦,那长大还有什么意义。
赵茹燕实在不忍心离开养育她的父母。
父母老实了一辈子,被人欺负了一辈子,离开他们,她不敢想象父母将会受到怎样的委屈。
所以,她不能和闵浩然去新疆,那样她将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
在爱情与亲情面前,赵茹燕选择了亲情。
“习惯人群中找你的影子,回想那些幸福的日子,但其实我明白我和从前的我,已经分开很远很远·······我们相遇相拥,相互猜测怀疑,一边微笑一边流泪······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事看着看着就淡了,有多少无人能懂的不快乐,就有多少无能为力的不舍······有些人想着想着就忘了,有些梦做着做着就醒了,才发现从前是我太天真,现实却那么残忍”(《走着走着就散了》)
“别了,浩然,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能离开父母,愿你一生安好。”
三年前闵浩然走的那一天,赵茹燕决心已下,赶到火车站,目送着闵浩然踏上火车,跟随火车的前行一路狂奔挥手,泪如雨下。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从容被迫,丰满的理想,犹如镜花水月,拗不过现实的骨感,逃不脱霸王别姬的凄凉。
······
“好你个狗熊志豪,你还是人吗?我今天要扒掉你的熊皮。”
闵浩然已失去理智,气急败坏地冲出厂房。
“浩然,不要,不关他的事,你不要去找他。”赵茹燕抱上女儿追出来呐喊。
闵浩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赵茹燕的哭喊。
熊志豪带着一帮人正在装修着自己的房子,哪料到闵浩然突然出现。
南方农村建房就是这样,有点闲钱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