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混蛋。”

杨小晚笑了一下，笑中微苦。

“他是混蛋，但我看顾琦是真心的。”许和畅忽然道，“那小子对你，应该是还在凉州就有感觉了，到现在都没变过。”

软塌上的人僵硬着姿势，一动不动。

暖阁里安静得只有嚼饺子的声音。

杨小晚咽下嘴里的东西，漫不经心道：“仕途难行，顾琦在朝堂无依无靠，要是有岳父帮衬，会好很多。”

“你觉得让他娶官家女子好？”

“难道不是吗？”

许和畅迟疑片刻，还是道：“若换成我，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就像当年他义无反顾地追求白忆瑶那样。

杨小晚差点忘了他这事，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

想了想，她说：“顾琦也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以前帮过他，他对我应该是恩情居多。”

“那不一定。”

许和畅想起了什么，说：“瑶瑶还无偿给他母亲治病，恩情不是更大？可他看你的眼神，跟看瑶瑶的，很不一样。”

这种话，当年白忆瑶也曾对她说过。

杨小晚深觉不妙，说：“他知道我跟少蕴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清白的。”

“那他现在不是不在了吗？寡妇都可以再嫁，更何况你们是和离的。既然顾琦心里有你，就说明他心底没那种情结。”

杨小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放弃了，只道：“我没想过再嫁。”

许和畅咋舌：“我和瑶瑶的感情至死不渝，我可以为她守一辈子，你呢，你为什么？”

杨小晚摇头：“没有理由。”

“忒！”许和畅暗骂一声，起身就走，“我去小解。”

暖阁恢复了宁静。

杨小晚心不在焉，筷子戳烂了饺子，食欲所剩无几。

“小晚。”

一声轻轻的呼唤。

杨小晚怔了一下，抬头，看见顾琦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软榻边。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她不自在地放下筷子，“你醒了？”

顾琦轻轻点头，“刚醒，闻到香味了。”

闻言，杨小晚暗暗松了口气，“饺子熟了，快过来吃吧。”

吃了一块饺子，顾琦忽然回忆起了往事。

“有一段时间，我其实很害怕过年。”

氛围隐隐有些变化。

杨小晚想起初遇顾琦的画面，于心不忍，顺势问了一句“为什么”。

顾琦扯出一抹笑：“那个时候家里一穷二白，米缸里连一捧米都没有，我娘卧病在床，锅里煮的不是年夜饭，而是黑乎乎的药汁。”

等熬好了药，他站在空空如也的厨房里，用屈指可数的米熬成稀粥。

邻家的砧板切得很响，还飘出肉和油的香味，他就着香味喝白粥，便是一顿团圆饭。

怡春楼的老鸨会抽空过来看他们，带点米，送点肉，别人一桌年夜饭就能吃完的东西，他必须留半个月。

每一天都很艰难。

杨小晚眼中柔和了几分，“但现在的你已经变好了，有住处、有事业、还有那么多同僚朋友，别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时候。”

顾琦“嗯”了一声，抿嘴笑了笑，牵动着眉眼也弯弯的，眸光闪烁着温柔。

“我能改变，都是因为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