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下工的时间，二层的办公房仍闭着门，杨小晚还在埋头工作。

前几天她去了一趟泊城，堆积了好多事务，这会儿正加班加点地赶工。

寂静中，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来的人是锦霜。

杨小晚抬起头，“什么事？”

锦霜欠身道：“夫人和老爷在泊城救了我一命，我感激不尽！这两日我记挂着未偿还的恩情，实在是寝食难安，如今在千灯镇巧遇夫人，更觉得是天意。只是那三百余两实在太多，我便是这辈子恐怕都挣不完，只能将这条抵给夫人，伺候夫人和老爷一辈子。”

她卑微地低着头，言辞诚恳而执着。

杨小晚皱了皱眉，大抵是因为她三番五次提报恩，心里有些烦闷，“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一直挂在心上。”

反正动的不是她的钱，更何况以韩少蕴的家财，出这三百两也不算什么。

“可是……”

“这件事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提起，还有别的事吗？”杨小晚生硬地打断她，没有情绪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锦霜微愣，想起那日杨小晚在马车上俯视自己的神情，原以为对方站得高，才会让她有那种被居高临下的错觉。

但是现在，杨小晚坐着，她站着，那种感觉却再一次袭来。

眼前这人的气场，不该是一个十六岁的小镇姑娘散发出来的。

“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杨小晚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锦霜的思绪，她回过神来，低眉顺眼道：“我明白了。”

锦霜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凝视着门缝中一点点消失的杨小晚，眸中的色彩越发晦暗。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杨小晚抬起头来，凝望着虚空陷入了思索。

忽然，她看到放在桌上鼓鼓的钱囊，便开始收拾东西下班。

离开逸香轩后，杨小晚没有回落园，而是绕去了顾琦家。

之前她为了感谢顾琦帮她逃离五煞阁的追杀，答应“资助”他读书，如今五煞阁的风险解除，也该兑现承诺了。

顾琦家门前一如既往的萧条，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慢慢推开。

只见空荡荡的院子中，一个少年坐在屋檐下，执着地借着最后的日光削剔木枝，连暖黄色的夕阳都盖不住他身上的凉薄。

听到响声，他缓缓抬起头来，睫毛纤长，唇色粉白，五官精致得不像话。

看到来人的瞬间，他满身凉薄忽然散去。

“回来了？”

顾琦抿嘴笑了笑，多日来唯一的一次愉悦在此刻绽开。

五天前，杨小晚暗中来看他，告诉他自己要去一趟泊城，解决那晚追杀她的仇家，这段期间都会有人保护他。

连日来，顾琦也确实能感受到有人暗中跟着他，不是那种鬼祟的偷窥，而是踏实的安全感。

还记得当时他问了一句：“去多久？”

杨小晚的回答是：“不知道，可能十来天吧。”她不清楚韩少蕴的计划，所以给了个保守的答案。

不曾想，她那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