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复杂的心情，杨小晚回到了落园。

她离开本草堂的时候，找人给落园捎了口信，郑大娘就帮她把饭热着，等她回来再摆出来。

郑大娘和柳小鑫已经吃过晚饭回屋去了，韩少蕴很随意，尤其是注意到她那张情绪不高的脸后，提了酒壶过来陪她坐下。

“瞧你这失落样，今天发生了什么？”韩少蕴斟了两杯小酒，摆好倾听者的姿态。

杨小晚淡道：“我给小鑫请了个伴读，只是他娘……今天过世，伴读的事要耽搁几日。”

“柳小鑫读成怎样不重要，那应该是‘他’的问题了。”韩少蕴意味不明地说。

杨小晚没往深处想，点头道：“他叫顾琦，家境不是很好，上次我被五煞阁追杀的时候，是他在关键时刻帮了我，所以我想报答他。”

“于是你就用请他给小鑫当伴读的借口，资助他读书，还给他工钱？”好像心有灵犀般，韩少蕴一下便猜出了她的想法，连杨小晚自己都有些惊愕。

她嘀咕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的心在你那儿，你想什么我都知道。”韩少蕴勾唇一笑，深邃的眼睛反射着烛光，好像有一片星辰。

杨小晚哼了一声：“无聊。”

夜晚昏睡，韩少蕴忽然感觉到身旁的人摸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他低笑一声，下巴搁在她额头，“做噩梦了？”

“还没睡。”杨小晚鼻音糯糯的，“怕你走了。”

韩少蕴怔了怔，想起早前她提到的一个过世的人，心像好几块化掉的糖果，五颜六色混在一起，复杂但甜蜜着。

…

“殿下。”

韩少蕴听到这久违的两个字时，正在街市一隅看杂耍。

杂耍很精彩，围观群众的呼声一道高过一道，将那两个掩了下去，却逃不过韩少蕴的耳朵。

他回过身，瞧见一个垂头卑躬的男子。

男子相貌普通，混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出来，倒是身上的锦衣华服、以及腰间的长剑十分惹眼。

“欧阳都尉好眼力，在这茫茫人海都能找到我，你也是来看杂耍的？”韩少蕴散漫地笑，仿佛只是碰到了一个普通的老熟人而已。

欧阳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殿下人中龙凤，雄姿英发，卑职有幸在校场上目睹过殿下的英容，过目难忘。”

韩少蕴微点头，面对同性的称赞心中毫无波澜。

要是能听小晚夸他几句就好了。

遗憾地轻叹一口气，他把视线重新放在杂耍上，津津有味。

欧阳丞嘴角一抽，正色道：“卑职不是来看杂耍的，而是奉家父之命来拜访殿下的。”

韩少蕴头也没回，淡淡地问：“令父可好？”

热闹中传出一句冷如冰的声音，欧阳丞眉心猛地一跳。

他抬眸打量韩少蕴，然而对方脸上毫无戒备之色，只有沉迷于杂耍的没心没肺。

难道是他听错了？

“家父一切都好，多谢殿下关心。”欧阳丞垂首道。

然后听到对方一句：“我也一切都好，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哎？”连坐下喝杯茶的礼节都不用？

欧阳丞忙不迭抬起头来，就看到韩少蕴已经走出了杂耍圈。

他急忙追上去，“殿下——”

韩少蕴顿住，“还有什么事？”

“卑职仰慕殿下已久，不知是否有幸请殿下到东来酒楼一聚。”欧阳丞恳求道，吃顿饭聊聊总行吧？不然他爹让打听韩少蕴的情况怎么破？

不料韩少蕴冷漠道：“我还要去买菜，没空。”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