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背对着门坐着,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只问了一句,“可是本王的大限将至?”
“皇叔别来无恙。”顾行舟说。
南阳王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晋王殿下如今真是春风得意,本王听说……是你将官家救回来的?”
顾行舟微微一笑。
“如果我是你,我就让官家死在路上,再逼迫他拟上一份遗诏。”
“王叔就这样恨我的父皇?”
“恨?”南阳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么多年过来,我早就忘了恨是什么滋味,只不过是记得他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找他讨要罢了。”
“当年之事,我这个做晚辈的就不做评述了,只是这些年父皇对皇叔不薄,皇叔这又是何必?”
南阳王冷笑了一声,“我若是不装聋作哑,他会放过我?只可惜当初本王心软,留了他一条命。”
“蟠楼一事,皇叔做了多少?”
“万事俱备。”
顾行舟点了点头,“所以……果然是皇叔。”
他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摆着几碟小菜,另有一壶酒,他一边倒酒,一边随口问道,“这次回京,还是没有找到南阳王妃,王叔可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那个贱人!”
顾行舟一脸惊讶,“一直听闻王叔与新王妃伉俪情深,如今为何如此憎恶?”
“你不知道?”南阳王眯起眼睛看他,“那贱人不是一直都想进你的晋王府?甚至还伙同你府中侍卫加害于我,若非本王命大,就要着了那贱人的道了。”
顾行舟猜测应该是之前的那场误会,因而又问,“王叔与步六孤步番交情匪浅,只是据我所知,王叔并非只与察罕部有往来,塞北贺赖部骚乱,也有王叔的功劳吧?”
“我从前还真是小看了你。”南阳王看着面前的酒杯,并没有端起来喝的意思,“你既然知道贺赖部动乱,就也该知道这就是步六孤步番急着回去的原因,换句话说,这场动乱之所以这么快就被平息,也有本王的功劳。”
“王叔说得是。”顾行舟点头应是。
“既然十六郎也觉得本王说得对,为何又要给本王送酒?”他端起酒杯,当着顾行舟的面倒掉,“这便是你们对待功臣的态度么?”
“王叔也该听过一句话,”顾行舟重新给他倒了一杯,“功过相抵,王叔恶贯满盈,对天子图谋不轨是死罪,通敌叛国……可也是死罪,区区贺赖部动乱,如何能够抵得清?”
“是我那好皇兄的意思?”
顾行舟没有回答,只慢慢起了身,“王叔请吧。”
“嘁……”南阳王看着那杯酒,不紧不慢地端起来,末了忽然又道,“看在你为我送行的份儿上,本王送你一句话。”
“王叔请讲。”顾行舟恭恭敬敬地道。
“亲兄弟明算账,该心狠的时候,千万别心软。”南阳王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