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在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周围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过去那些书中所见尽数涌了上来:
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温比玉,腻如膏……
钩挽不妨香粉褪,倦来常得枕相怜……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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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梦游一般地走了几步,屋中烛火一晃,影子被斜拉得老长,帐内的人渐渐被笼罩在影子里……
当涂了蔻丹的指甲挨上脸颊,他猛然间对上一双哀怨又满是渴求的眼,手下触感温软,在短暂的怔愣过后,整个人也清醒过来,然后他猛地松开手,连连向后退着,仿佛之前抱着的是美女蛇。
“王爷?”娴娘的眼里含着一层水汽,两腮漫上红晕,她就那样挺身坐着,不遮不掩,带出一点懵懂的一往无前。
“王爷……”她叹息似的再唤了一声,这一声低回婉转,藏了千娇百媚的诱惑。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兜脸泼下来,顾行舟转过了身,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有无所适从,也有血气翻涌,然后他猛地冲出屋子,再也不曾回头。
屋内的人颓然地泄了一口气,腰背不再挺直,起先是不解,是困惑,后来是羞愧,以及难为情。
她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她放下了身段,抛开了尊严,舍弃了一切的脸面……
但是他不碰她,她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明明他也已经动情,但他就是不碰她……
那一瞬间的难堪让她再没有支撑自己的力气,然后她不管不顾地蜷缩起来,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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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崔笛春皱了皱眉,她已经将摩诃般若波罗蜜心经抄到了最后一句,就只剩下了这一点儿,但平和的心境被这一声声哭嚎扰乱,着实是功亏一篑。
“好像是娴姑娘那边。”颜儿到窗边听了听,不太确定地道。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声一声的,若是麻烦大了,就快些去叫人。”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那边不是去请王爷了?难道王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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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娴娘仍在哭泣,但这回的声音小了不少,没有了先前的凄厉。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又看到娴娘敞开的衣服,不由得更是困惑,方才王爷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面沉似水,像是裹挟着巨大的愤怒,她也不敢上前,就只能在原处等着,等到约摸着王爷不会去而复返,这才仗着胆子进了屋。
只是屋中的情形她实在是看不明白,她家姑娘这副样子,王爷又是那副样子,难道……是姑娘没有将王爷伺候好,惹了王爷生气?
“姑、姑娘……”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哭声未停,但声音又小了一点。
“姑娘别哭了……您身子弱,回头再受了凉……”
“我活不下去了……”娴娘呜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