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味不太好闻，一种……很复杂的味道，和原本充盈在屋内的苏和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上好的扇面落上一团乌糟糟的污渍。

推门的时候并没有推开，是在门内上的门栓，蒋成一脸担忧，只拿眼睛望着她，像是在等她用什么法子才能叫开门。

谢有青尝试着叩门，三声，五声，门内没有回应，她侧耳屏息去听，能听到里面的人杂乱的呼吸声，她于是也没再强求，转而去推窗。

门上了锁，窗却没有，她轻而易举就翻窗而入，屋里屋外的人全都震惊。

进了屋子才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乱的书册，最近的一册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有《法华经》、《药师经》、《大藏经》……

不知情的大概以为其人是要剃度，但其实不是。

顾行舟靠坐在榻上，旁边的屏风倾倒，以他为中心的狼藉四散开去，然后她看到一双赤红的眼，像是熬了一夜，始终未曾休息。

她没有再往前走去，只站在书案附近，居高临下看着他，她是想先问一句“你怎么了”，但一句话辗转在唇舌，却又忽然间问不出来了。

但是他却先一步开了口，哑的声音，语气里没什么起伏，平静，却又不平静，“过来。”

她才一动，又听见他飞快的反口，“算了，别过来。”

她于是也就听话的顿在原地，过了半晌，她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周围散落的东西，然后她在桌角发现一只碎掉的茶盏，上面沾了点点殷红。

应该是被握碎的，碎裂的瓷片割在掌心，锋利如刀……

她猛地起身走到顾行舟身边，不由分说就去拉他的手，果然就看到染血的手，掌心血肉模糊，就知道当时是用了大的力气。

“我说过叫你别过来的。”这时候的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黯哑，但眼里情绪翻涌，“是你非要靠近，所以……”

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喀嚓”一声碎响，谢有青后知后觉想起那应该是矮榻边的几案上放置的一只青釉缠枝莲纹炉。光影下有香灰蔓延，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视线已经被人遮挡，骤然的黑暗将感官放大得格外强烈。

摧枯拉朽一样的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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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声一响，一直候在外面的梅生、蒋成等人飞快地扭头去看，在看到顾行舟抱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谢有青以后，又齐刷刷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

怪不得这样久……大多数人的心中都默默地说了同一句话。

据后来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进去打扫的人说，自己当时距离当场去世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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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伤了手。”顾行舟一举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理直气壮地道，“你得喂我。”

谢有青面色不善，闻言反倒是放下了碗，“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也不是故意……”声音低下去，继而继续做小伏低，只是说出的话让人直想灭口，“是你一直喊疼，我当时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样说着又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摇她的衣袖，“手还疼吗？”

谢有青忍无可忍，直接舀起一勺圆子堵了他的口，“闭嘴，吃。”语气生硬。

顾行舟反倒是心满意足，仗着在自己伤了手，一顿饭一直在指点江山，虽然……谢有青在喂他的时候动作并不温柔，但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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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渤海王殿下来了。”蒋成隔着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