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楼下蓦地传来一声巨响，华暮倾思绪被打断。

“二姑娘小心！”

萧遇衍往楼下瞅了眼，看清形势后忙提醒华暮倾。

他话音刚落下，一支利箭穿破雅间门帘飞了进来，正中一名扇风侍女眉心。

那侍女瞪大了眼睛，额头的血窟窿汩汩冒着血，另一名侍女被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萧清急忙跑到萧遇衍身侧，警惕查探四周。

萧遇衍道：“楼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凶徒，都冲着我们这间房来了。”

华暮倾紧紧抓住幕笠，生怕一不小心弄掉露出真面目一切前功尽弃。

“难不成是冲着王爷来的？”

华暮倾语气紧张，却没有错过萧清眼中一闪而过的机敏。

萧清神色紧张，面上却不露怯，将萧遇衍护在身后的动作熟稔自然，显然不是当下被情势所迫做出来的。

“二姑娘先离开罢，这些凶徒的目标应当是本王，不该将二姑娘连累的。”

萧遇衍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若不是楼下又是弓箭又是匕首又是大刀的武器乱挥舞着，华暮倾倒真会独自离开，现在擅自行动万一成了凶徒们的目标可怎么办。

“二姑娘先不要轻举妄动。”萧清低声开口，“我懂些拳脚功夫，你在前面慢慢走，我护着你。”

华暮倾一眼照做，手指摸索着袖子里的匕首，这是她外出用来防身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刻。

云梦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颤抖着双腿跟在萧清后面。

凶徒仿佛谁都不针对，往每间雅间内都放了一支箭，更多的是对堂下的桌椅和戏台肆意破坏，秦渊还是旦角扮相，身上穿着杨贵妃的戏服，冷眼瞧着戏台下的一切，衣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模样。

其余人都跑了个精光，戏台上就秦渊一个人站着，但不显得孤单可怜，反而有杨贵妃在面对千军万马的问责时淡然接受死亡的气度。

戏院的小厮有的和凶徒争斗被打得鲜血飞溅，有的趁乱顺着钱财，戏迷们都一股脑往门口窜，倒也没人拦。

“看来这些凶徒不会伤了无辜的戏迷看客。”出了戏院门，华暮倾拉着萧清的手，着急得仿佛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六帝姬快去保护五王爷吧，他一个人在雅间里，万一刺客是冲着他来可如何是好。”

萧清也没有犹豫，飞快折回去又进了三号雅间。

华暮倾舒了口气，刚一转身，面前一玄色身影闪过，剑刃出鞘声响起，一股因剑而生的气向她袭来，虽不凌厉没有杀伤力，却直接将她的幕笠给吹了下来。

脸颊被春日夜晚微风拂过，华暮倾心中大惊，刚一抬起手，幕笠却又被一双大手接住，最终稳稳的重新放在她头上。

“你是……”

看清来人相貌后，华暮倾一时间有些恍惚。

“陆王爷。”

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在此见到陆温桓，说是要到济州去整顿当地豪绅，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是我。”陆淮陵说完，拿出腰间令牌对准院内众人，“摄政王府在捉拿一名朝廷要犯，本无意叨扰各位无辜百姓，诸位回到座位去，戏接着演。”

令牌一现，黑衣凶徒们纷纷放下武器前来站在陆淮陵身后。

屋内达官显贵们自然没有被伤着，不少侍女和小厮都受了伤，更有甚者已经咽了气。

“摄政王这话未免说的太轻巧了些。”萧遇衍掀开门帘，走出三号雅间，“今日摄政王这样一闹，多少无辜性命葬送在此，他们都是清清白白的普通奴仆，不是任你随意斩杀的牲畜。”

他嘴上说着谴责陆淮陵的善良话语，看向无辜枉死的侍女和小厮时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不屑。

为弱者说话只是表象，萧遇衍才不关心那些平民的命，他只是看不惯陆淮陵久了，这次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才是。

陆淮陵是谁，怎会让不受皇帝重视的普通王爷踩在头上，他迈步向前，把玩着手中令牌，似笑非笑看着萧遇衍，“朝廷要犯是皇上亲自下旨给本王要追拿归案的，刀剑无眼，死伤的是百姓还是犯人，于本王有何干系？”

“胡搅蛮缠，摄政王，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今日你如此行事，哪怕是打着父皇的旗号都是难以改过的滔天罪行，人命关天，你休想再糊弄过去。”

萧遇衍站在二楼，居高临下望着陆淮陵，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陆淮陵剑眉轻挑，手腕一转，长剑剑刃刺入身旁一名黑衣侍从的心口，末了擦干剑上血迹，问道：“如何？这样五王爷满意了么？”

“你……”萧遇衍一甩袖子，“跟随你的部下你尚且随意斩杀，真是心狠手辣。”

陆淮陵侧过头，视线从另一名黑衣侍卫身上扫过，对方二话不说跪下来拔剑自刎。

“五王爷下一句不会是要说本王贪生怕死只会将侍从处死做替死鬼吧？”陆淮陵嗤了声，长剑入鞘敛尽寒芒，抬眼望向萧遇衍，目光中是淡淡的嘲讽，

“处决了两个下属而已，在五王爷看来就是心狠手辣了？王爷还真是如同温室中的花朵见不得半点风吹雨打……毕竟你当上皇子凭借一个女人生了你，现在又想用另一个女人来巩固地位，身为男子想的不是科举参军立业，满脑子都在盘算怎样靠女人在朝堂上博的一席之地，实在可怜。”

萧遇衍想不出回击的话，只是咬着牙攥紧手指，目光愤恨。

戏院内一团乱糟糟的，华暮倾趁旁人不注意，准备上马车默不作声回府，谁料刚上去还没坐稳，一黑衣侍从就轻巧跳上马车。

“华姑娘，我们王爷请您在府中一叙。”

这话里的王爷，自然指的是摄政王陆淮陵而非五王爷萧遇衍。

华暮倾忆起玉佩的事，思忖片刻，在云梦担忧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黑衣侍从接过车夫手中的缰绳，自顾自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