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陆淮陵是被皇帝派去济州整治当地豪绅,济州离京城的距离可不是骑马几个时辰就能赶到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京,陆淮陵任务完成的怎样华暮倾不知道,总归路上也没耽搁马不停蹄往回赶就是了。
一路舟车劳顿,即便是摄政王陆淮陵也会疲累辛苦。
想到这,华暮倾望向黑衣侍从侧脸,他面上看不出其他情绪,一丝不苟驾着车。
华暮倾试探道:“侍卫大哥,你知道王爷是何时回京的吗?”
黑衣侍从忙道:“担不上大姑娘这样的称呼,我在王爷的侍卫中排行第三,您叫我玄鹤就行。”
玄鹤说完,才回答的华暮倾的问题,“王爷昨日深夜才回到京城,一直在府里休养,直到今早才知道大姑娘曾派人来送还过玉佩,不知那枚鱼形玉佩姑娘今日可带在身上?”
华暮倾心中有自己的盘算,轻轻摇了摇头,靠在车内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陆淮陵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会离开,连行踪都摸不透,她更不知道陆淮陵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总归心里是有几分宽容和优待的。
华暮倾深吸口气,还玉佩的荨荨又让裴自堂看见了,这玉佩是不能再还回去了,否则哪天裴自堂一试探露出马脚惹人生疑。既然还不回去,华暮倾就想借助陆淮陵对她的优待和宽容得到些有价值的消息。
……
陆王府。
“大姑娘,就是这了,您随我进来,王爷吩咐让我将您安排在靠西边的客房,透过窗子正好能看到王爷在王府花园内亲手栽培的桃树林。”
玄鹤行为举止大方得体,虽说是侍卫,却比大户人家的管家更有理事的气度。
华暮倾跟着走进去,西边客房就在王府大门的不远处,一推开门,华暮倾鼻尖嗅到桃花香味,清雅香气是从窗口飘进来的。
现在正是桃花的花期,窗子外面尽是开满枝丫的桃树,像是粉而白的色彩晕染在青蓝的天空。
“这是陆王爷亲手栽培的桃林?”
华暮倾不由出声询问,她这才注意到窗户上挂了一枚木制的名牌,上面刻着“姝姝”二字。
“姝姝……”
华暮倾心头一紧,不由喃喃。
姝姝是她的小名,小的时候父亲经常这样叫。
陆王府怎么会有刻着她小名的木牌,应当是个巧合罢。坐在椅子上,华暮倾用手帕擦去额头刚冒出来的冷汗,“玄鹤知道这姝姝是谁吗?”
玄鹤摇头,一脸诚恳,“这我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这东西不是王爷的,这一片桃花林王爷劳心费力,打理园子时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多少人为了讨好王爷送来好移栽又品相好的桃树幼苗,可王爷都通通回绝,没有收下那些名贵的树种,反而用了普通人家随处可见的桃树幼苗。”
华暮倾并未言语,只是静静欣赏着桃树,这也是她最爱的树,院子里那颗是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种下的,不知是因为母亲的闺名中有一个“桃”字,还是因为偏爱桃花甘甜的香气和桃子的水润多汁。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华暮倾又问。
“我不知道,如果姑娘不想留在这间屋子的话,我带您在府里逛逛?”
微微讶然,华暮倾道:“不用了,我就留一会儿,不能给王爷府上添麻烦,前些天吩咐了婢女还玉佩说是王爷去了济州,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玄鹤规矩应道:“只是去整治当地的豪绅,并不需花太多时间,王爷此番将那些凭借金钱肆意妄为的豪绅全族斩杀,在济州杀鸡儆猴,其他地方的有钱员外们都收敛了不少。”
全族抄斩。
陆淮陵的此番举动真是符合华暮倾在心中对他的印象,毫不留情手段凌厉的酷吏,以雷霆手段用朝廷最小的损失做完该办的事,深得皇帝信任宠爱,但在平常百姓眼里只是杀人不眨眼的的普通官员罢了。
想想前世陆淮陵毅然决然辞去官职去往边关战场的事,华暮倾总有些别样的心绪。
“华姑娘,王爷来了。”
玄鹤的话将华暮倾的思绪拉了回来。
华暮倾定身,侧眸望去,陆淮陵已换了身浅色的衣裳来,长发简单束起加冠,腰上系着条玉带,身上还佩着剑,只是剑柄也换了浅色的,因衣饰倒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不露锋芒,丝毫让人想不到这是不久前连杀数人的陆温桓。
“让华姑娘久等了。”陆淮陵踱着步子向前,“那枚玉佩的事听说出了些变故,姑娘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
没想到陆淮陵前几天虽不在京城,但消息和以往一样灵通,一下就知道荨荨还玉佩时又让裴自堂看出来了。
尽管知道陆淮陵将这件事摸了个七七八八,华暮倾还是解释道:“我的婢女不知道利害轻重,那日去王府还玉佩时不小心让旁人看见了。”
陆淮陵沉吟道:“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利害轻重,有人问起来,你只管说是我给你的,我的名字华姑娘连提一下都不愿意吗?是我做了什么事让姑娘心底这样厌恶?”
没料到陆淮陵问了一连串问题,她心中微动,侧过头去,“王爷……男女有别,无论给我玉佩的人是谁我都想还回去,王爷权势滔天,我不过是小小武昌侯府的姑娘,对您不敢有什么厌恶之心。”
“无论是谁?若是萧遇衍送的,姑娘会还么?”
陆淮陵嗓音清冽,落入耳中令华暮倾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微变了脸色,“自然是会还的。”
陆淮陵轻笑,“姑娘的心真是捂不热,和我只是萍水相逢不想收就罢了,可这萧遇衍跟你互传情信又听了那么多场戏,你也不愿意收,姑娘究竟想收谁的东西?”
提到书信一事,华暮倾心中明白了什么,反问道:“王爷如何知道我和五王爷互传书信?”
“小到姑娘今日吃了什么,大到姑娘今日见了什么人,我都知道。”
陆淮陵向前一步,垂眸看着华暮倾眼底的怒意,嘴角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