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陵眸光微沉，脚步停在原地。
华暮倾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她点了烛火，烛光映照下陆淮陵神色晦暗不清，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不知道。”
陆淮陵清冽的嗓音传过来。
“姑娘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华暮倾敛眉，攥紧手中玉佩，“别装了。”
“还给我。”陆淮陵张开手掌，视线落在华暮倾脸上，“我没有瞒着姑娘，不知道是真不知道，我曾在春节宫宴上见过姑娘一面，所以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华家的大姑娘，那日我受伤的经过已经向姑娘解释过了吧？”
一阵沉默，华暮倾蓦地轻笑了声，将鱼形玉佩放在陆淮陵手心中，又晃晃自己手中原本属于母亲虞氏的那枚，“王爷不说，我迟早自己会查清真相的，你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没有。”陆淮陵出言打断，重新将玉佩系在腰上，“我瞒谁都不会瞒着姑娘，我不指望光靠一张嘴让姑娘相信，日久见人心，姑娘以后会知道我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说罢，他抬步离开。
窗口吹来阵风，华暮倾手中蜡烛灭了，视线重归黑暗，她一时间有些恍惚，鼻尖嗅到淡淡的雪松香味时，脑海里不自觉冒出陆淮陵方才略显失落的背影，整理好的心绪又乱了。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上巳节踏青的日子。
华暮倾穿了件藕色的新衣，早早收拾后站在府门口等华幼凝。
今日华幼凝也是盛装打扮过的，水绿色的衣裳和双丫髻，头饰也选了玲珑可爱的，额前碎发更为她添了几分可爱。
“二妹妹。”华暮倾皮笑肉不笑唤了声，“一起走吧，我和阿雪约了在城郊的芳菲林逛，出了城你可以去找苏家的姑娘。”
上次瑾晖戏院华幼凝被哄骗，现在看着华暮倾的眼中都满是戒备。
“我可没这么无聊，用同样的招数耍你两次。”华暮倾笑着开口，率先上了马车，“都是华家的姑娘，若是二妹妹能攀上三王爷这根高枝，我这个做姐姐不也是水涨船高吗？”
这恭维的话，让华幼凝不由弯了嘴角，看向身后绘秋，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也上了马车。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妹妹。”华暮倾手指缠绕着手帕，正色道：“五王爷不得皇上宠爱，生母又犯下那样的大错，六帝姬也是不争气的怯懦性子，你可不要再跟他扯上关系了。”
闻言，华幼凝一怔，“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华暮倾冷笑道：“妹妹装什么啊，那日你被小厮赶出瑾晖书院后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伎俩勾搭上五王爷跟他同行，若不是陆王爷抓捕朝廷凶犯在戏院闹起来，我还不知你和五王爷关系匪浅呢。”
关于这传闻，华幼凝这几日也隐隐约约听说过，她立刻申辩道：“姐姐那日可在戏院里看见我了？若是没有，那就不要肆意传播这谣言了，我跟五王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只不过见过两面罢了。”
华暮倾讶然，“那这传言是怎么来的？妹妹当真没有和五王爷一同看戏？”
华幼凝冷哼，“没有！托姐姐的福，我可连瑾晖戏院都没踏进去过呢。”
和萧遇衍扯上关系，让华幼凝心中又恶心又难受，那样没出息不上进的男子，若不是出身皇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有那时时刻刻看着都阴沉怯懦的六帝姬萧清。
“这可真是奇怪了。”华暮倾若有所思，“难不成这消息是五王爷自己放出来的，他现在身陷囹圄，想要拉我们家下水！”
华幼凝并未多想，本就对萧遇衍印象极差，听到这一番话自然是信以为真。
“今日踏青若是看见他我定要上去好好质问一番。”华暮倾凝眉，转而笑吟吟看向华幼凝，“若是我知道妹妹在骗我，一定将这件事禀报父亲，让她知道你和皇室之人牵扯不清，还是和落魄无能的五王爷。”
华幼凝怒火也上来，“我说了我和五王爷连话都没说过，姐姐这盆脏水别想往我头上扣，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和五王爷当面对质，他定然不敢说谎攀诬武昌侯府。”
华暮倾反问道：“你去？万一他继续攀咬你反而更洗不清了，要不是五王爷的生母犯了重罪，你和他怎样纠缠我可不管。”
“那希望为了侯府的脸面好好帮妹妹洗清这莫须有的传言！”
华幼凝厉声说完，转过头去不去看华暮倾。
华暮倾面上有几分怒火，心中却已笑开了花，可怜的华幼凝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前世华幼凝看被蒙蔽的自己时，想必心中也是这样快活。
“姑娘，裴府的马车在前面，裴姑娘下了马车等您呢。”
荨荨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华暮倾轻轻嗯了声，对华幼凝说道：“在苏家人面前，你可要好好撇清你和五王爷的关系，为了侯府和父亲，这件事上我会帮你的。”
华幼凝最看不得就是华暮倾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一阵厌烦，想想自己和五王爷扯上关系不免有点害怕，害怕华暮倾落井下石，忙扯出一个笑，“让姐姐费心了。”
华暮倾满意点点头，下了马车走向裴江雪。
“阿倾。”裴江雪笑着招手，“你妹妹在马车上？”
“是啊，她要和苏家的人一起，看不上我们两个。”
华暮倾和裴江雪互相挽着手，二人走向不远处的芳菲林。
从京城到芳菲林还有条河，能看见不少小舟顺着河流而下，芳菲林附近的河道水面上满是桃花瓣，若是乘舟倒更有春游的感觉。
“打听打听五王爷可到城郊了。”华暮倾低声向荨荨吩咐，“注意些别让他看见你的长相，你跟他见过，也去五王府送过信。”
裴江雪听着，来了几分兴致，“可是你布了这么久的网要收了？我还真想看看你妹妹不得已嫁给五王爷的委屈模样。”
华暮倾轻笑，脚下踩着石子路走进芳菲林，伸手准备折下一节桃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