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别折。”

身后传来男子嗓音。

华暮倾回身一看，面前这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正是云岫。

“云岫道长？”

云岫愣住，“不知姑娘是……”

言毕，他就看到华暮倾腰间的鱼形玉佩，再度开口：“没想到姑娘还记得我，姑娘那日戴着幕笠，没看见玉佩我也没认出来是姑娘你。”

华暮倾微微福身，“我姓华，这位姑娘姓裴，倒是没想到在这能见到道长，您今日没去摘星楼？”

云岫垂眸笑笑，“我也不常去那，而且上次出了那种事，没有姑娘解围我又要挨一顿打了。”

那日听围观人中有人提到“姜家姑娘”，华暮倾本想问问究竟看看能不能帮上云岫，她对这个温柔舒朗的道士很有好感，看着对方单薄的身子和一直低垂的眼，她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有什么可以帮到道长的，只管开口告诉我。”

云岫一直是宠辱不惊的平淡模样，轻笑道：“多谢姑娘，再过几日我打算离开京城，过几年再回来，到时这些莫须有的传言也会淡下去。”

“道长还有打算再回京城？我还以为你是四处游历不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

“以前是这样的。”云岫有几分犹豫，还是解释道：“这次来是为了投亲，但现在身陷囹圄，不想连累家人，等过几年在来，即便传言没有被忘却，至少不会像现在，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知道道长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很安心。”

云岫向后退了两步，准备走了，“随意折花会影响昆虫采蜜和明年桃花的开放，姑娘没有特别用处的话还是不要折了，前几年我到京城时，芳菲林的桃花比现在开的还盛。”

华暮倾听了劝告，“多谢道长告知。”

待云岫走后，一直沉默的裴江雪才开口，“阿倾和那道士是怎么认识的？”

语气中有几分轻蔑。

华暮倾答道：“那日你母亲叫我去你家之前，云岫道长解开了摘星楼的棋局，除了风头遭到他人嫉恨受了欺负，我出手替他解决了麻烦，听说他懂玉佩，我就请教了些问题，算是半个朋友。听阿雪的语气，不大喜欢他？”

“何止是不喜欢。”裴江雪恶狠狠望了眼云岫的背影，“前段时间他刚来京城，有户人家请他做法事，他却趁着方便玷污了那户人家的姑娘，被当场抓获在那姑娘的闺房里，他一开始说被迷晕了什么都不记得，后来又说他不是全真道士能娶亲要对那姑娘负责，可那姑娘受不了屈辱，上吊自尽了。”

华暮倾凝眉，“那姑娘可是姓姜？”

裴江雪点头，“是啊，姜姑娘，她父亲曾是裴府的管家，后来受伤瞎了只眼睛我母亲就给了他一大笔钱和田地，我对姜姑娘的感情，就像你对明舒姑娘的感情一样。”

在华暮倾心里，自然不信云岫是会做出那样荒唐之事的人，可也不能当着裴江雪面说云岫的好话，只是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荨荨就气喘吁吁跑来了。

“姑娘，打听到了，五王爷在芳菲林深处的凉亭里，奴婢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绕了好大一圈呢。”

裴江雪挑眉，望着华暮倾，唇角微弯，“我们快些过去会会他？”

自幼相识交好，华暮倾知道裴江雪对这种事最感兴趣，笑了笑加快脚下步伐。

凉亭内，萧遇衍没带萧清，独自一人坐着，穿了件淡色衣裳，头戴玉冠，双眉紧锁，光是看看和这芳菲林的桃花倒很配。

“就按我们那天说的做。”

听见华暮倾的话，裴江雪清了清嗓子，施施然走向凉亭，“五王爷。”

萧遇衍见来人是两幅生面孔，愣了半刻，说道：“不知二位姑娘是？”

裴江雪笑了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后这位，武昌侯府的大姑娘华暮倾，她有事想问你。”

来者不善，萧遇衍心中暗想，被裴江雪这幅做派弄得心中一片怒火，不由攥紧手指，面上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不知华姑娘找本王何事？”

想想这几日和戏院结缘的“华幼凝”不给自己写信，递过去的信也石沉大海，萧遇衍心中一阵郁结，到手的鸭子飞了，自然是不好受，他怎么都没想到，和自己戏院相谈甚欢互送情信的“华幼凝”就是面前面带嘲讽的华暮倾。

华暮倾冷笑道：“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五王爷何时同我妹妹去瑾晖戏院看戏的？现在京城都在传我妹妹和你同行，五王爷是男子倒无所谓，我妹妹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姑娘，最容易轻信生人的话了，她说和五王爷连话都没说过，我想亲自向五王爷求证。”

听完这一席话，萧遇衍心都凉了，他思量片刻，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换上了一副悲情神色，苦涩道：“二姑娘当真这么说？”

华暮倾挑眉，将目中无人的高门贵女演绎的淋漓尽致，“不然？难不成是我胡言乱语攀诬五王爷？不过看你这反应，倒像是我妹妹在说谎了？”

“本王与二姑娘见过不止一次面。”萧遇衍斟酌着开口，紧皱双眉可怜兮兮的模样，“二姑娘还给本王写过情信。”

“王爷说话可要想清楚。”华暮倾声音拔高，目光锐利，“您若是拿不出证据，损的就是我妹妹的名声，拂的就是武昌侯府的面子。”

萧遇衍忙道：“本王没有证据，那些信上都写了二姑娘的名字，本王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就尽数销毁了，不想现在反而是损了二姑娘名声。但传言已出，本王愿意对二姑娘负责，还请华姑娘替本王向华侯爷表明态度和心意。”

一步一步，都在往华暮倾设下的套里走。

华暮倾心中高兴，面上依然满是冷漠厌烦，“那我倒要细细问问了，王爷态度究竟是什么，我妹妹是庶出，自然是担不上五王妃的名号，若是您能许诺个侧妃，我愿意告诉父亲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