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掌柜方才看似是在看书，实则是在观察华暮倾和其他两名顾客的样子。

华暮倾虽然没戴幕笠，但是行为举止文雅得体，看见满屋子的古玩眼神中也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随意的看着，是个惹不起的。

宁顾晏虽穿着普通，但身材高挑，长相看着乖巧可人，可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是位不好惹的，兴许还是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客。

只有荨荨，东看看西碰碰，穿着普通，相貌一看便是小门小户出生的普通姑娘，正是最适合招惹的。

用古玩碰瓷是掌柜惯用的手段，这两年来自从他接手这间店开始屡试不爽，他会看人，擅长通过一件衣裳，一件首饰来判定客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不可以让他碰瓷欺负，几乎从未是失手，原本在京城中颇具名气的古玩店被他弄成了一颗毒瘤。

华暮倾和宁顾晏都像普通的看客，佯装不认识荨荨，迈步向店外看着热闹。

“我只是摸了一下，这玉观音上的裂痕原本就有，跟我一点关系都没。”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掌柜一声冷哼，拽住荨荨就往屋外拖，“我们去见官，你是谁家的姑娘？我要让你的父母兄长还有街坊邻居都知道你损害了侯府古玩店的东西，到时看谁能保得了你。”

荨荨抓住门框，和掌柜僵持着。

店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看客觉得新鲜，都在议论着，少部分经常在这条街出没的人，都是不住叹气，看着荨荨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每隔十几天都能闹这么一出，被他盯上的那小姑娘真是可怜，遇到无赖店家，怕是有一万张嘴都撇不干净了。”

隔壁店铺的老婆婆叹着气，正欲走开，华暮倾出言将她叫住。

“这位婆婆，方才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婆婆拐杖指着掌柜，说道：“他一直这样，看店里谁好欺负就使出这样阴损的招数，目的就是为了大笔的银子，他欺负的都是没背景的普通老百姓，一直没人整治，他总是将武昌侯府搬出来，普通人也没有办法。”

华暮倾道：“多谢婆婆，这次有人整治他了。”

言毕，她向宁顾晏开口，“动手，将这不知王法的混账带去官府。”

宁顾晏活动手腕，上前轻而易举将拉着荨荨的掌柜拽了过来，一拳下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掌柜整个人扑倒在地，嘴里鲜血流出。

一看到有人动手，周围看客情绪越来越高涨，又有不少人好奇都看了过来。

眼下是一个洗脱这间古玩店以往卑劣行径的好时机。

掌柜被打蒙了，指着宁顾晏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我，我可是武昌侯府的人，你报上名来，我要向武昌侯府的大姑娘如实禀告这件事。”

宁顾晏一声冷笑，拿出一枚令牌，“我是武昌侯府大姑娘的贴身婢女，你方才污蔑的那名也是大姑娘的婢女，而我身旁这位就是武昌侯府的嫡长女，你到底要向哪个武昌侯府，哪个大姑娘去禀告啊？”

掌柜愣住，看着那枚令牌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认得，这的确就是武昌侯府的令牌，如假包换。

华暮倾戴着幕笠，旁人看不清她的长相，愈发好奇了起来。

“看掌柜的模样，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华暮倾将这间古玩店的地契扔了过去，“你且看看，这是不是这间店的地契？”

地契都扔过来，这绝对是错不了。

掌柜自知大祸临头，忙跪下磕头，“大姑娘，大姑娘，小人知错，小人知道错了，小人只是担心店里的古玩遭到破坏，爱物心切，才闹出这样的岔子。”

华暮倾冷声开口：“事情真相如何，方才已经有人告诉我了。你用古玩碰瓷，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还以武昌侯府的名声在这作威作福，从现在开始，你拿着银子挨个向你坑害过的百姓道歉，要站在人家屋前说出自己的罪状，再将赔偿银两悉数奉上，你是侯府的人，做出这样的无赖行径也是侯府的责任，若是你拿不出赔偿的银子，我会借给你。”

“这……”

见掌柜有所迟疑，华暮倾厉声道：“多少可怜的百姓被你坑害银两不说，担上了损害店铺古玩的罪名名声也要受损，你不仅要道歉，还有恭恭敬敬的恳求他们的原谅，如若不然，我亲自将你送去官府，武昌侯府向来行光明磊落之事，父亲低调朴素，从不允许子女仗着家中权势作威作福，我与庶兄和庶妹行事谨慎，不想却又你这样的人在京城败坏侯府名声！”

百姓们都喜欢听慷慨激昂的言语，无论对错立场，光听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心里就舒服。

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

“请侯府姑娘重重责罚此人。”

话音落下，不少人也跟着喊起来，声音此起彼伏，这条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戴着幕笠的华暮倾和这间古玩店上。

华暮倾自然是要回应百姓们的期待，她正色道：“你若还不去挨家挨户的道歉，我们现在立刻就去官府，你的这些罪行依照晋唐律法，面上要刺字，还得受至少四十大板。”

面上刺字可是一辈子的羞辱，四十大板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

掌柜不是傻子，忙颤颤巍巍磕头道：“小人这就回家拿钱，马上去办。”

华暮倾向宁顾晏说道：“阿顾，跟着他。”

“是。”宁顾晏行了一礼，向周围人抱拳，颇有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今日多谢诸位，共同见证武昌侯府的大姑娘对这卑劣的小人施以惩罚，从今天起，这间古玩店将有大姑娘亲自接受管理，请诸位放心参观，安心采买。”

宁顾晏很懂华暮倾的心思，将她不便说出口的话尽数说出，行为举止潇洒利落，江湖侠女的飒爽模样立刻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可。

提着掌柜的衣领，宁顾晏在众人叫好声中将掌柜提溜了出去。

华暮倾作为小辈，向方才的老婆婆行了一礼，“多谢婆婆将此人所犯恶性尽数告知，今日我也只是让婢女和我一同伪装成普通客人进店，却不想发生这样的事，若没有您帮助，恐怕还得花一些功夫才能解决。”

老婆婆忙避开这礼，“华姑娘的礼我怎么受得起。”

“您是长辈，又仗义执言，我受了您的恩惠，这礼您自然受得起。”

受到这样的尊敬，老婆婆心中自然高兴，笑呵呵回了自己的店铺。

华暮倾带着荨荨走近古玩店，在纸上写了“明日营业”贴在门口，出了这样的变故，她要好好整理整理店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