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锦晖戏院，为的是提前萧菀找到念萤打探当年的事，二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过明舒，不知道她过得怎样，是否安稳。
锦晖戏院现在还没开戏，正打扫卫生的小厮迎了上来。
“姑娘是找人还是？”
华暮倾思忖片刻，若是她说是来找秦渊的这小厮八成会以为她是秦渊的戏迷，不会替她通报。
顿了顿，华暮倾回道些日子有为叫明舒的姑娘来戏院学艺，我找她。”
小厮“噢”了声，快步走向后院，大声喊道舒，有人找。”
片刻后，穿着粗布衣裳的明舒从后院出来，她手指上还沾染着油彩，一双大眼明亮清澈。
“姑娘。”
明舒轻唤了声。
“我来看看你，顺便有事要问念萤姑娘。”华暮倾上下打量着明舒，拍了拍她的胳膊，“我瞧着你是胖了？在这戏院里过得可舒心。”
说是学艺，可学戏要的是童子功，明舒已经这样大了戏是没法学，估计只能做些打杂的活。
“秦老板吩咐了，原本只让我和念萤姑娘安生住着，偶尔在开戏前唱小曲，可念萤姑娘太过招摇又惹出事端，就不再唱了，我闲的时候就帮他们化妆。”
说着，明舒摊开手，向华暮倾展示着之间浸染的油彩。
“虽说是忙前忙后辛苦了些，也比在醉玉坊要好，若不是姑娘给我交了赎身的银子，又向花妈妈打点到位，我恐怕当时过得会很凄惨难堪。”
明舒已经只晓，华暮倾便不再隐瞒。
“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还可以再赚，你才多大，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留在醉玉坊受苦，你又不肯直接接受，我就和花妈妈一起编了个谎。”
明舒抿唇笑笑，眉宇间满是歉意，“是我害得姑娘这样大费周章，如果能坦率接受，也不会弄出这么多事来。”
“直接让你接受我的好意，反而是强人所难了。”
华暮倾说罢，四下望了望。
“念萤姑娘在什么地方？”
明舒向前迈了几步，回身说道：“念萤姑娘就在屋子里，姑娘跟我来。”
拐进一幽静的小院落，明舒敲了两下门后缓缓打开，念萤黑发披散，斜倚在小榻上，看见华暮倾微微有些诧异，“不知华姑娘要来，我失态了。”
念萤拉起滑下肩膀的衣裳，起身行了一礼。
“我来找你问一些事情。”
华暮倾不知道询问念萤父亲的事会不会等同于揭开她的伤疤，小小年纪因为父亲的罪名被卖入醉玉坊，这期间受了多少苦难都是旁人想不到的。
念萤爽朗道：“姑娘直说，若是我知晓的定然毫无隐瞒。”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想问关于你父亲的事。”华暮倾打量着念萤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关于当年他与茗贵人的事。”
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像是提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念萤神色不变，问道：“姑娘想知道什么？”
“你父亲作为太医院医正和茗贵人一起被定了罪，当时你多大？”
念萤没有过多回忆，当即说道：“十三岁。”
华暮倾微怔，继而说道：“那在你看来，你父亲和茗贵人的罪名有没有可能是误判？”
本以为念萤会说他的父亲是冤枉的，或是心如死灰摇摇头说不知道，华暮倾没想到的是念萤只淡淡的开口：“不是误判，他罪有应得，当年，我和母亲都知道这件事，劝过他无数次，他却说东窗事发会有茗贵人帮忙顶着。说来也奇怪，茗贵人和太后无冤无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全然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华暮倾愣了愣，而后便问道：“你父亲为何要帮茗贵人？”
像念萤说的，茗贵人和太后无冤无仇没什么动机，身为太医院医正的念萤父亲更是没什么动机了。
“不知道。”念萤垂下眼帘，“父亲嫉恶如仇，据说和茗贵人曾有些私交，其余事我是不知道了，也许是他知道茗贵人和太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茗贵人想复仇，他想帮无权无势的茗贵人一把罢了。”
“既然茗贵人事先有承诺，为什么没有承担下所有罪名，反而又牵扯到姑娘家？”
念萤摇摇头，“不知道。”
如果茗贵人主动揽下罪名的话，太后又没出什么事，责罚定然落不到念萤家的。
华暮倾凝眉思索片刻，“姑娘父亲具体做了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这件事有关皇室脸面，很多人只知道是茗贵人伙同太医院医正谋害太后，却不知道究竟是怎样谋害的，皇宫中没有一丁点消息。
“满心毒药。”念萤缓缓开口，“父亲亲自调配后交给茗贵人，茗贵人信佛，和同样信佛的太后关系亲厚，太后对她异常优待，茗贵人将毒药下在太后每日都要喝的燕窝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发现了，我只知道这么多，这是父亲告诉我的，他刚说完没多久，官兵就来抓人。”
顿了顿，念萤再度说道：“当时在宫中父亲听到了风声，立刻回家来通知我和母亲，希望母亲能带着我逃跑，可官兵随后就赶到，没有任何余地可以回转。”
“既然你父亲知道茗贵人会包揽一切罪名，为什么还要跑出皇宫让你母亲和你逃跑？”
念萤微叹口气，抬眼望着华暮倾，目光满是忧愁，“可能是父亲为了以防万一，还可能，是另有隐情，不过现在我过的很好，父亲确实是调配了慢性毒药给茗贵人，受了惩罚，也没什么可喊冤的。”
如果茗贵人想谋害太后，为什么萧菀现在还在费劲波折的查这件事。
算算年纪，当时的萧菀跟念萤岁数差不多，十二三岁，都是能听懂话懂事的年纪了。
“事有蹊跷，不该这么下定论。”
念萤怔住，旋即笑了笑，“姑娘是想到什么了？”
“茗贵人的生女在找你，已经查到醉玉坊了，不知道用多久就能找到戏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