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暮倾和荨荨的马车走的很慢,荨荨时刻掀开车帘往后看着,不知看了多少次,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才看见宁顾晏的身影。
“姑娘,阿顾赶上我们了,她还驾着马车,应当是将那老妇带来了。”
荨荨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华暮倾眉心微动,扯动缰绳停了马车。
宁顾晏的速度算不上快,到华暮倾面前后,不安向后望了一眼,“姑娘,这老妇方才又受刺激了,为了尽快赶上你们,我将她打昏了。”
“无妨,将人带回来就行了。”
华暮倾应了声,上前将宁顾晏马车里的老妇带了出来,“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
肩膀被晃动,老妇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华暮倾后愣了愣,喃喃道:“虞姑娘,虞姑娘……”
华暮倾轻笑,点头应了声,“是我,您别怕,先回马车坐着吧,马上就到了。”
语气轻柔,像是哄小孩一样。
“哦,好。”
老妇呆滞应了声,任由华暮倾的动作被塞进马车,老实坐在荨荨身边,疑惑望着荨荨,“你是谁?”
荨荨同样温和回道:“我是虞姑娘的丫鬟。”
“虞姑娘的丫鬟啊。”老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宁顾晏,眼底有几分恐惧,“那她是谁啊?也是虞姑娘的丫鬟吗?”
荨荨应了声,心底还是不喜欢将华暮倾称呼为“虞姑娘”的,虞家老太太说的清楚明白,从来没有将“虞卿阑”当作是虞家人,华暮倾也自然没必要把自己往虞家那边凑。
正想着,华暮倾就开口了,“先安顿好她,剩下的我们到京城再说。”
荨荨呼出口浊气,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看了看宁顾晏,伸手示意她坐过来,“阿顾,你是怎么将这老夫人带过来的?看你这样子,似乎没有动武力?”
“是啊。”
宁顾晏饮着马车内的热茶,“我出门时从宁顾寒手里拿到了一种特殊的毒药,用这种毒药威胁张姓小吏,他乖乖就将老妇给我带过来了。”
“给他解药了吗?”
闻言,宁顾晏顿了顿,笑道;“没给,那毒药不致命,却是最让人难受的。”
“到底还是贪生怕死的,是我太过高估他了。”
…
回去的脚程慢了许多,带着上了年纪又精神不正常的妇人,总归是要照顾些的,之前华暮倾为了节省时间可以少吃一顿,现在倒不忍心让老妇也跟着挨饿。
回了京城,华暮倾第一时间带老妇去了封楼,请的是医术最高超的宁顾寒来看。
“这类病人你可救助过?”
封楼的包厢内,华暮倾风尘仆仆,头发有些凌乱,老妇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拘谨的打量着四周,害怕的瑟缩肩膀,荨荨坐在她身旁,不断轻声安慰着。
宁顾寒打量着老妇,伸手为她把脉,“倒是遇到过,不过这种病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估计要让姑娘失望了。”
“谈不上什么失望。”华暮倾轻声说道:“她清醒与否事关重大,你尽力而为便可。”
宁顾寒点头,伸手向上翻着老妇的眼皮,口中念念有词,又做了许多华暮倾看不懂的动作,最终叹了口气,“姑娘,依我的水平,是没办法让她的神志恢复正常的,她约莫是多年前受了惊吓,一直没能得到治疗,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这样的答案华暮倾并不意外,她看着老妇呆滞的面孔,吩咐道:“安排人将她安顿在京城,不要太过招摇。”
宁顾寒领命,正要退下,华暮倾再次叫住她,“对了,我想联系在北境的棠姑母,封楼内可有人能传信去北境?”
北境离京城实在太过遥远,也难以驯化在北境的寒冷之地能自如飞行的信鸽,华暮倾清楚的记得当时老妇受了刺激,口中提到了什么“宁姑娘”。
封楼属于萧楚棠的势力全都姓“宁”,宁顾晏又说萧楚棠有一位姓“宁”的挚友,而虞家老太太也曾无端提起过萧楚棠的名姓,这样华暮倾不能不在意。
既然在老妇身上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华暮倾还是决定去问萧楚棠。
从扬州回京城的一路上她都想明白了,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做好了全盘接受的准备。
“姑娘将书信交给我,封楼有人认识去北境寻找长帝姬的路,只不过在一次任务中她受了重伤,现在体寒多病,京城到北境路途遥远,她恐怕要多花些时间。”
华暮倾面色微凝,“要多久?”
“一个月。”
“好,拿纸笔来。”
封楼人动作迅捷,华暮倾才吩咐下去,没一会就有人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了,她呼出口浊气,将近日来的所见所闻悉数写下来预备要告诉萧楚棠,尤其是在虞家所遭受的对待,还有萧靖奇怪的态度。
只有面对着萧楚棠和华暮倾,华暮倾才能毫不顾忌将心中想法倾诉出来。
写好之后,华暮倾亲自将这封书信包起来,郑重交给宁顾寒,虽然至少要两个月后才能得到萧楚棠的答复,但她心中却是安定了下来,能暂且将这件事放在脑后,着手于眼下的事了。
“苏庸和玉露怎么样了?”
满打满算,华暮倾离开京城也就七天,照理来说,应当是过了玉露被斩首的日子了。
“玉露姑娘还没死。”
宁顾寒十分敏锐,华暮倾只是一句询问的话就能揣摩出她话里的意思,紧跟着说道:“苏庸不知道为什么改了口,现在整个苏府的口风一致,都在说玉露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才做出不得体的事,才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华暮倾长眉轻挑,问道:“这倒是奇怪了,为什么苏夜晴和苏贵妃也跟着改口,还都是在力保玉露……”
说话间,华暮倾自己也有了答案,这并不难财,无非是苏庸和苏夜晴苏贵妃做交易,他放过自己和整个苏家,相应的,苏夜晴和苏贵妃也要尽全力去救玉露。
每每想起这件事,华暮倾都会惊异与苏庸对玉露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