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这副下贱的身子,本是不值得王妃您亲自跑一趟的,但是您还这样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奴才心里着实感动,可奴才却连给主子您行个礼,都做不到了。”
姚芊芊面上一派平静,眼中没什么情绪,让人瞧不出什么意思来。
听完宋雨浓这番话,她大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明里暗里在告诉自己,那嬷嬷仗着清平王对她的尊敬,已经不把她这位王妃放在眼里了。
对宋雨浓大行处罚,也不是因为她真的犯错了,而是借着处置自己丫鬟的名义,给自己脸色瞧。
姚芊芊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许是她这口气叹的实在真心,连宋雨浓也停下了哭诉,劝说她可不要为此伤了身,动了气。
“我自然不至于动气伤身,倒是你,想了这许多,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宋雨浓动作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抿抿嘴,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自己都是一心为了姚芊芊,若是说这个花了点儿心思,那是应该的。
“嬷嬷是王爷请回来的人,宫里的规矩,还有这些人情世故都清楚的很,你这些小手段,连我都看不上眼,更别说她了。”
姚芊芊蹙眉,实在被宋雨浓这番操作恶心到了。
“我与王爷是夫妻,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你以为嬷嬷留在王府是为了享乐,是为了跟我这位王妃争个高下吗,从前不知多少次,她都请王妃送她去先皇后的陵墓,说那里才是她最终归属的地方。”
只有守在自己的主子身边,她才能感觉到安宁。
从前碍于北连墨孤身一人,还带了个孩子,所以嬷嬷也就答应暂且在王府住下,这一应的琐事她都担下了。
现在有了姚芊芊,这王府终于有了合适的女主人,她自然就更想离开了。
宋雨浓说她眷恋这份尊贵,舍不得这里的荣华,不仅仅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更是侮辱了嬷嬷的一片赤诚忠心。
姚芊芊轻轻抚开宋雨浓的手,捏着帕子给自己擦擦,像是要擦去什么脏东西。
这动作落在宋雨浓的眼中,无疑是充满讽刺意味的,她的心好像被一把带着冰霜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劈砍来,零零碎碎的,混着鲜血铺散了一地。
“王妃,奴才不是要在您面前污蔑嬷嬷,奴才说的句句是实话,便是看在奴才一心为您的份上,您也信奴才一回吧。”
姚芊芊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经受过雪山上消融的冰水清洗,干净却也冷冽。
没有责备,更没有宋雨浓怀疑的讥讽,是那样的平静,却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嬷嬷的为人我实在清楚,你今后也不必与我说了,你应该让我相信的只有你的忠心,别的,还是不要费那些心思好,这王府有自己的规矩,少说多做,不存什么多余的心思,自然有你的富贵。”
她说完便站起身,吩咐人去拿些伤药给宋雨浓,还嘱咐说,等她伤好之后再去嬷嬷那儿学规矩,也算是给了她颜面。
用不着拖着一身伤,去给她刚刚叫嚣过的嬷嬷赔礼,这是姚芊芊给宋雨浓留的脸面,但显然宋雨浓并不这样想。
自己好话说尽了,这姚芊芊还要装作一副大度容人的模样来,她才不相信,姚芊芊这个王妃真能毫不在意,就将这女主人的权利拱手让给别人。
她若真不管事,那如何管教这手下的奴才,只要是人就有那拜高踩低的心,这王妃一日不能独掌大权,那奴才们的心思就还是在两边游走。
真由得那嬷嬷这样下去,恐怕再过不久,那王妃也不过是空占了一个名头罢了。
“您要不要传膳?”
丫鬟请示姚芊芊,王妃一大早的赶过去,结果就听了那些回来,早膳还没用呢。
“随便叫些进来吧,我也没什么胃口。”
姚芊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起宋雨浓说的那番话,依旧觉得可笑。
“把我的早膳给嬷嬷送去一些,就说过几日还得麻烦她。”
丫鬟领命离去,嬷嬷见了早膳又得了这句话,自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王府从前是什么样子,姚芊芊不清楚,她只记得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被两个小丫鬟欺负,给阿言找点儿吃的都要跟闯关似的。
但是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两个丫鬟,不知被怎么处置了,然后这府上的人,见了她无一不尊敬,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贴心的不能再贴心。
姚芊芊是很容易知足的人,如今这番轻松自在的生活,她已经没什么所求了,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至于宋雨浓希望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她怕是要让对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