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王庆江平时的行事作风总是显得挺不靠谱,可到底在算命这行里属于专业人士,所以这话一出口,也立刻让我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你别说一半藏一半啊。”我有点着急,“总得告诉我们,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庆江摇摇脑袋,“能看出这么多就不错了,我要是能告诉你他们姓啥叫啥,那就不是算命的,而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了。”
即便王庆江对我发出了一番警告,可我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几个人一直处于暗处,对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当然也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你们有没有闻到,尸臭味好像越来越浓了?”韩小朵突然翘了翘鼻子。
“我可没抹那种化妆品啊。”娜娜赶紧摆手。
“不是车里面的,是外面。”韩小朵把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赶紧将车门关上,坐在那里干呕起来。
本来我还以为她闻到的这种味道是从前车传过来的,可是等我们转过一个弯儿,随即出现的眼前的景象却立刻让我们明白了原因。
一栋颇显复古的牌楼静静矗立在道路的尽头。牌楼上用描金笔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乍一看上去显得格外有气势:
六里铺火葬场。
当那辆小货车若无其事地进入到火葬场的院子里面时,我们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车缓缓停了下来。
“我去,难道说这两个人是从火葬场里面把尸体偷偷拉走,然后再卖给绮丽公司的?”王庆江使劲儿拍了一下方向盘,“这他娘的可真够缺德的!要是被这些披麻戴孝的后人们知道了,不和他们打起来才怪!”
一旁的韩小朵却道:“不可能!我们做丧葬品生意的最了解火化的过程。火化尸体之前,一定会经过亲人的确认,连掉包都没办法,更不用说把尸体偷走了!”
“呵,你这小丫头知道得倒是不少。”王庆江把眼睛朝韩小朵这边一斜,“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他们还能从哪儿弄来尸体?”
韩小朵一时语塞。我则在旁边静静地点着一根烟,拉开车门:“咱们下去看看吧,没准能找到些线索。”
火葬场这种地方,对韩小朵来说是轻车熟路。小丫头时不时会职业病发作,跑到各处去问需不需要纸人纸马和其它殡葬服务。
我们三人则走走停停,寻找刚刚那辆小货车的影子。
“喂,你们到这边看看。”王庆江站在一排布告栏前面,朝我们招手道。
我和娜娜走过去,发现他正在看的是这家火葬场的人事结构。从领导层到最底下的化妆师烧尸员,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你们看这个人,”王庆江指着其中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照片,对我和娜娜道,“这不就是刚刚货车上的那个人么?”
如果不是王庆江提醒,我还真没看出来,毕竟之前只是见过一面。可当我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时,脑海中那点残存的记忆却突然被唤醒过来。
如果真能通过眼神来判断一个人的邪恶程度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照片上的这个中年男人绝对属于最恶毒的一类。
照片的正下方写着两行小字:副厂长,林封。
“哇,难怪你说这个男人很邪门。”娜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火葬场的副厂长哎!话说这也算是高层领导了吧,或许可以去要个电话,回头给我的那些学员们介绍一下。”
王庆江瞪着眼辩解自己所说的邪门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话还没说两句,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颇为陌生的声音。
“三位好像对我们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们赶紧转过头去,赫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刚刚在车上见过的中年男女,已经站在了我们的身后。
如果说刚才隔着车窗看不真切,而人事通告栏上的照片又只有一个大头的话,眼下林封夫妇却是整个儿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形象多少可以用猥琐来形容:都是非常瘦小的身体,佝偻着腰,眼神狡猾而邪恶。甚至在我看来,如果把两人的头互换一下,丝毫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
如果说夫妻之间互相磨合时间长了就会形成夫妻相,那眼前这两人毫无疑问磨合得相当成功。
被这样一针见血地指出意图,我们三人全都感到无比震惊。
“你们怎么知道——”
娜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用眼神打断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把跟踪他们过来这件事说出口,立刻闭紧了嘴巴。
然而两人似乎明白娜娜要说什么,竟然全都以一副相同的表情,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关于你们和绮丽公司的关系,以及你们做的生意,甚至你们每个人的过往,我们全都知道。”
尽管两人的模样天生让人觉得恐惧,可娜娜却还是回了一句嘴:“切,骗谁啊,你以为是在演楚门的世界啊?”
“难道非要让我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摆出来,你才肯相信么?”中年女人和她丈夫一样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娜娜老师?”
这话说得颇为轻描淡写,然而在我们听起来却显得无比惊悚。尤其是娜娜,脸色几乎瞬间就变白了。
如果说之前我们对两人所说的话还有所怀疑,这句“娜娜老师”一出口,已经证实了他们所言非虚。起码可以说明,我们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这两个家伙给盯上了。
“小娃娃们,我看你们还是别管我们的事好。”
林封依然那副让人不舒服的笑脸,眼神在我们三人身上扫了一遍之后,突然定格在我这里,“既然你们不再做绮丽公司的生意,那我们接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知道怎么的,在惊讶和恐惧面前,我的胆子竟然莫名其妙大了起来:“可是你们不觉得用火葬场的尸体去做化妆品很不人道么?”
“谁说我们送到绮丽公司的是火葬场里的尸体,嗯?”
中年女人盯着我,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