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嫌弃!
花浅憋着一口老血,在心里努力的宽慰自己,这个“便宜”她也不算太亏。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他,多少也得算点情份吧?回宫以后,他不得不顾着她点?说不定良心一发现,碧领天的解药就捧到她面前了。
反正他是太监,又不能真怎么样她!
抱着这样的心态,花浅这位自封的“薛家媳妇”总算好受了些。
薛纪年直直的看着她,半晌才低声道:“夫人,言之有理。”
不知为何,花浅总觉得“夫人”二字,好像在他嘴里打了几个来回,吐出来时,颇有些湿噜噜的错觉。
弄得她有点不自在。
摸了把脸,她试图改善一下眼前的尴尬。
目光随意一扫,扫到他的枕头,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相公,我晚上睡哪?”
这地方只有一床一被,难道要同床共枕?
说真的,虽然她指望着用“夫妇”二字换薛纪年心中一点点情份,但真让她跟他睡一起,她还是不乐意的。
她抬了抬下巴,试图摆出公主傲娇的模样。
——虽说我这身份是假的,但既然你想演戏,不得做出点真实表示?
薛纪年微微一笑:“为夫记得,有人曾说过,愿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想来,睡个地板应该不妨事。”
花浅:“……”
陆大虎的媳妇冯氏进来送晚膳时,花浅正在打地铺。不知她从哪个角落里找出一床破旧的竹席,铺在地上,此时正拿了块抹布掸上头的灰。
“纪夫人这是?”
“喔,没事,我准备晚上睡这。”
冯氏有些不明:“你们,不是夫妻吗?”
夫妻还要分床?
花浅扫灰的姿势不停,神情自然的回道:“我相公伤重,我怕夜里碰到他,还是睡在地上安心些。”
冯氏恍然大悟,一脸认同的点点头:“纪夫人真是贤惠。”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道:“你们晚膳还没用,饿了吧?我煮了点粥,纪公子有伤,喝米粥最好了。”
花浅扔了抹布过来,客气道:“谢谢冯婶。”
送走了冯氏,花浅拿木勺搅了搅,端了一小碗,端到薛纪年面前。
薛纪年脸色不是很好,船上那一刀虽未正中要害,但当时他为了演得形象,几乎没做任何防范。况且方才花浅给他敷的药,一看就是最低劣之药,此时伤口正如火燎般的疼痛。现在他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
正想拒绝,却见花浅执着小勺,在碗里拌了拌,舀了一小匙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薛纪年:“……”他不是没被人伺侯过,身边侍从环绕,每个人对他巴结得不行。既便如此,还是不如意者居多,他们怕他,他随意一个眼风扫过去,都能让他们抖半天。
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很容易就败坏心情。
可眼前这个姑娘不一样,敬惕她不怕他,既便她前些时候对他曲意奉承,那也只是想放松他的警惕,以便溜之大吉。
想到这,薛纪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溜,她是溜不掉了。碧领天的毒一日在身,她就只能任他摆布。
花浅莫名其妙的看着薛纪年,这男人先是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勾了勾唇,难道是觉得她这般伺侍他伺侍得很顺心?
这么一想,花浅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她就说嘛,自己聪明伶俐举一反三,即便是从没当过人家媳妇,她照样胜任得很。
她执着汤匙送至他的嘴边,见薛纪年不动,又疑惑的收了回来:“是烫吗?我试试。”
然后直接喂进自己嘴里。
薛纪年:“……”
“呜,还好啊,不烫。相公,你再尝尝。”说着又漂了一勺递至薛纪年嘴边。
薛纪年:“……”
他靠在床头,眯着眼睛盯着花浅小心翼翼的动作。
太监这一行当,虽说身体缺了点物什,但并不会影响人天生想找伴侣的心性。宫里很多太监,都会私下找对食。当然,这都是手里有些权利的太监,一般的人并无这般机会。
就算是宫里最不受待见的宫女,只要没犯大错,到了一定年纪,都可以出宫。
而太监,没有这待遇。
所以不是逼不得已,一般的宫女也不会找个太监凑合。
薛纪年算是太监里的红人,按理说,找上门来的女人不会少。但事实是,几乎没有。大约这得归功于东厂在外的赫赫威名。
只要他自己不开口,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送。
给一个残缺的男人送女人,除了羞辱,还能有什么?大家都觉得,以这男人的地位,只要他自己想要,定然不缺暖床。
是以,谁也不敢吃饱没事给他送女人,没那胆子。
前世执着权利,今生执着复仇。他其实甚少有时间了解其他女人的想法,除了宫里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