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对花浅的表现,他起了点兴趣,他倒想看看,沈夜的这个女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换一个。”
花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嫌弃她刚刚用过那个小汤勺:“好咧,你等着。”说着即刻起身往门外走去,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嫌弃。
很快,她又回来,手里捏着一只湿淋淋的木勺,赫然就是方才她用过的那只,她一脸抱歉的向薛纪年道:“相公抱歉啊,这陆家太穷了,我刚去厨房找了找,也没找到第二只勺子。不过你放心,这只我洗过了。”
说着不由分说,又坐回薛纪年身旁,如之前一般,又递了小勺过去。
薛纪年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
盯着那只小木勺,脑子里就浮现花浅方才那自然的动作,略略有些不自在,不过眼前这个姑娘这么执着,眼波温柔,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在看自己的心上人。薛纪年愣了愣,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吞下那口粥……
花浅心头一喜,赶紧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两人怀着各自心思,一个默默的吃,一个默默的喂,一碗粥很快见底。
花浅吁了口气,起身将碗端出外间。
顶着薛纪年犀利的目光,自己还能稳稳的将粥喂完,这心理素质相比从前,提高的绝不是一星半点。
可喜可贺。
晚间,冯氏又送来一床棉被,把花浅感动的差点落泪,以薛纪年的黑心肠,她都做好了夜晚取暖全靠抖的准备。
将棉被在地上铺好,掸了掸,又将枕头往被子里一塞,花浅躺进去滚了滚,觉得不是很舒服。地板太硬,膈得慌。
她翻身坐起,盘腿坐在被子上想了想,开门跑了出去。一会儿,从外头院子里抱了一捆草秸进来,塞在破草席下面。她试着再往被子上一滚,垫了东西就是不一样,又软又暖,她舒服的哼哼着,一脸满足的滚进被窝里。
草秸蓬松枯黄,晒得干干的,应该是冯氏准备垫猪窝用的。
薛纪年因着后背有伤,侧了身子躺在炕上,嫌弃的看着花浅折腾。
这种女人,真不知道上辈子沈夜怎么会看上她,他图什么?!
花浅才不在乎薛纪年的想法,反正她又不跟他过日子。她觉得自个儿现在是拿人钱财,替人挡灾。只要薛纪年薪俸不扣她,她才不管自己在老板眼中是朵花还是坨牛粪!
屋子里安静下来,桌上的烛火哔剥跳跃,烛影憧憧,花浅将棉被拉高过头,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被窝里。
也挡住了薛纪年似有若无的探究。
事实证明,凑合着用的东西真是不地道。
花浅这人向来浅眠,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有点难受,她悄悄的探出头来舒了口气。床上的薛纪年毫无动静,应是睡着了。
她在枕头上蹭了蹭,也闭上了眼睛,这几天过得惊心动魄,花浅心神俱疲,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了过来,也许是晚上那一大海碗粥的功劳,她有些憋腹。她悄悄的窥了眼薛纪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到门外茅房去放了水。
身心舒畅的回到屋里,她摸着桌上的冷茶灌了口,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躺下之前,又看了眼薛纪年。
薛纪年依旧是入睡时的模样,左手微垂在侧,睡得规规矩矩。花浅一边掀着自个儿棉被,一边感叹薛纪年的睡姿,真看不出来,这人醒着的时候那个腹黑,睡着竟如此端正。
就是呼吸声太重了,忽哧忽哧的跟拉风箱似的。
她嘲笑着准备缩回被窝。
不对!
花浅脸色一紧,呼的打开被子一咕噜爬起,趿拉着鞋子扑到薛纪年床边。
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烫手的厉害,身子却在微微颤抖,花浅拉过他的手,一片冰凉。
高烧了。
大约是感受到花浅的动作,薛纪年睁开眼睛,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底此时蒙上了一丝水气,高烧烧红了眼,他微微撑着眼皮,看着花浅没有作声。
从初遇到现在,薛纪年这种无辜的眼神,花浅还是第一次见到。以至于,她一下子愣住,呆呆的盯着他看。
薛纪年仅是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
“冷……”他无意识的低喃着,瞬间拉回花浅的失神。
“哦……哦冷啊。”花浅慌张的在屋里头翻了一遍,几个破柜子都打开,也没找到什么保暖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到自个儿的棉被上,毫不犹豫的抱起来,盖在薛纪年身上。
又将烛火移近了些,瞧得分明,薛纪年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嘴唇泛白起着皮,他又低喃了声,这次花浅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凑上前去,瞧见他置于胸前的手无意识的抽动。
“相公,相公,你醒醒。”她低唤着,轻轻推着他。
薛纪年觉得很冷,下大雪了,他独自一人在茫茫雪原上踽踽而行,四处一片雪白。他走了很久,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丛熊熊大火,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心底的喜悦,身子冷得厉害,他向前紧走了数步。
谁知,火焰乍起,突然涨大了数倍,一下子就蔓延至他脚底,瞬间包围他的身体……
火舌添着被冻僵的四肢,他慌张的往后退。虽然浴火,他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热量,但被火焚烧的疼痛却很真实。
僵硬的四肢带着皮肤灼热的疼痛,直直的扎进他的脑子,脑子越来越迷糊……九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