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英谷雨胸中颇有些意难平,但是闭眼回想起夜宴那回,天家之下一条人命说没了就没了。
时至今日,英谷雨再想起来仍是有些后怕,也不怪英相会做出让她避一避的选择。可这样一想,英谷雨心中更是不平了,为何明明是别人犯的错,却要叫她退避,这天家果然是不讲道理了。
稍后又想到了远赴吴国和亲的齐均袖,她又是不禁冷哼:天家——
英谷雨这样想的时候又是看向了宫城的方向:缘何他们就是天家,便就是能够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英谷雨等在书房门口,直到英相下朝过来了。
英相才走进政事堂,就有人与他说田余来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是有些欣慰:到底找来了。
英相走到英谷雨面前的时候却是板着脸,他喊了一声道:“田余。”他的声音冷冷地,但也能够从中听出些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关切。
英谷雨乍然听到自己的诨名,这便是从思绪之中清醒过来,看到是英相,她这便是有些雀跃,忙是狗腿地凑到了英相身边说道:“相爷。”
英相扫了一眼英谷雨现在的这副样子,自然有些意外。
英谷雨看了英相的眼神,自然明白他意外什么,这便是见机说道:“相爷,我是许久没出来了,你看,这不连衣服都不合适了。”
“嗯。”英相单只应了一声,这便是带着英谷雨进了书房之中。
书房虽叫着书房,但其中并无多少书籍,多的都是一些历年的文书册子。英谷雨跟在英相的后头,随手又将门给带上了,如此一来书房中也只有他们父女两个,英谷雨这便是又活络了,她殷切地与英相端茶递水。
这一回英相却没有吃她这一套,根本没打算接过茶杯,他道:“说吧,今天来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他犹豫了片刻又是问道:“你娘知道吗?”
听英相问起田氏,英谷雨这便是有些焉了,她跟着英华偷跑出来,怎么会叫田氏知道。但英谷雨转念一想,已经出来多么多时候了,田氏必然已经知道她出府的消息,故而英相的这个问话——英谷雨这便是投机回答说道:“娘知道我出府,却不知我来了政事堂。”
英相也没有相信她的话,又是问道:“你二哥呢?”
英谷雨瞅了一眼英相,心道: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不敢隐瞒,却也不能实话告诉英相英华在云谢楼,便是说道:“二哥哥原本同我一道出府准备去大理寺,之后他碰上了个故友,便是叙旧去了。”
“那你就来这了?”英相与英谷雨接了这么句话。
英谷雨听着,亦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说道:“正是,我有些话想同爹您说说。”英谷雨这便是严肃了起来。
英相没有说话,却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英谷雨便是说了她去大理寺的事情,最重要的便是其中遇上了二皇子,只是说到二皇子的时候,英谷雨顿生了警惕,话只说了一半便是打住了。她警觉地看了看这四周,这虽是她爹的地盘,但到底还是在天家眼皮底下,英谷雨便是闷闷地憋出一句:“爹,我看刺客案,不会那么轻易结案。”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也没有什么依据凭证,全凭着他自己的直觉和猜测。但英相对于她此话却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这件事,你当不知道罢。”
英谷雨怎么可能将此事当作不知,但她意识到此处可能隔墙有耳,她说话便是有了些顾忌,这便是犹豫了再三应道:“好。”
“回去吧,把你二哥也带回去。”英相终于发话说道,“别让你娘担心了。”
英谷雨尤是有些迟疑,但仍是应了下来。却是在出门之前,她又是与英相说道:“相爷……”
她只喊了一声便有些疑虑,却听英相应下来,又道:“这几日拘着你二哥一些。”
英谷雨再次是应了下来,但是等她从政事堂出来,却是犯了愁:怎的还得将英华给带回去!
她想想今日在云谢楼犯轴的英华,这便是有些为难,心道:该怎么把二哥给带回去呢?
英谷雨这便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云谢楼的方向去了,边走边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又或者少说了些什么。
她这般想着事情,殊不知英相另外安排了几人跟在了她的后面,只等着有必要的时候出手。
英谷雨走走停停终于是又到了云谢楼的门口,她看着云谢楼,不禁是想着:也不知哥哥还在不在其中。
英谷雨才在门口占了片刻,就有云谢楼的伙计出来招呼。英谷雨便是问:“英二爷还在里头吗?”
伙计却告诉英谷雨,英华已经跟何信离开云谢楼。
“客观,二爷离开有一会儿了。”
英谷雨这就是有些懵了,英华不再云谢楼又回去到哪里。尤其是这些时日,她甚少与英华一道出门,又哪里知道他如今会去的一些地方。
她又想到英相交代与她的事情,这便是觉得头疼,心中更是有些恼怒英华。但恼怒归恼怒,她仍是要将英华给带回去。
英谷雨便是对伙计说道:“在下田余,倘使英二爷来此,你——便是让他在此等着。”
伙计应了下来,回头却看到罗老板走了出来。伙计并不认识英谷雨,但是罗老板却记得,她热络地与英谷雨说道:“田小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英谷雨本来已经准备转身走人了,但听到罗老板这一句,她便是犹豫了一下,眼下她也不知英华去了哪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这便是看向罗老板,见她面色真挚,并无半点的虚假,她便也不与罗老板见外说道:“罗老板,我一时不知英二爷去了哪里,可否与个方便……”
英谷雨还没说完,罗老板这便是将事情揽了过来说道:“怪道什么事情,这事好办,左右也是临近的几个地方,我让底下人去打听一下。田小郎不如坐下来等消息?”
如此甚好。待罗老板将此事吩咐下去,英谷雨便也随着罗老板在堂中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