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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天寒地冻小别离(十二)

英谷雨终于是见到了她的小侄子,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甚至于他的五官亦是团在一处,与人心底无限的柔软——只是,他看着有点丑,黑红黑红的。

英谷雨又是使劲看了看,却似乎是越看越丑。她默默地别过头,又是小心地出了房门。她才合上门,回头却对上英华好奇的眼神:“小侄子怎样?”

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说道:“挺……挺好的。”

英华也没有在意,只淡淡的羡慕英谷雨得见小侄子,其后两人便是各自回去了。

小孩儿的出生,给小小的府衙带来了无限的快乐,连带着周围的街坊在这个寒冬之中也热闹了起来。

南郡城里的人们俱是为他们的县令喜得麟儿而高兴,连带着周边的村镇,更有那些个曾得了英实救治的村民,在这当口纷纷是进了城,与英实和他的妻子送来了农家的滋补特产。

一时间,南郡的府衙门前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英谷雨看到这副景象,更是赞叹不已,她亦是对南郡人感到十足的好奇,淳朴,热情似乎有诸多锦官城没有的好品德。可是她平日在锦官城中,除了那些个闺中好友,便是英华的狐朋狗友,再多便是政事堂的那些个人精们,除此之外也并没有接触到这样的普通人。

虽那些人惯常也是捧着她,但是真心与否明眼人自然是能看出来的。眼下的这些不同,却是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南郡的可爱之处。英谷雨顿时觉得南郡可爱,喜欢这里的人们。她觉得等到天暖的时候,她必定是再来的,届时打着英实的名头,必然是诸多便利。

英华想的自然是要比英谷雨更多一些,他的喜欢也比英谷雨更深沉,他想留在南郡,以此躲避锦官城中的繁杂。

他们怀着这样的心思,便是在南郡府衙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倒也是过的十分的安稳乐足。

等到了洗三这一日,楚氏的身子稍有好转,原本苍白的面上也恢复了血色。而小婴儿南儿——英实夫妇为他们的孩子所取的小名——也是强壮了一些,也更为活泼了起来。

他五官稍有舒展——英谷雨看着却觉得还有些丑。她这话自然是不敢在人前说的,田氏他们一个个将南儿当做眼珠子一样的心疼着,哪里能听她这般诋毁的话。

好不容易将南儿打扮起来,田氏一边指导着英实几个该如何抱孩子,一边又是夸赞着南儿长的俊。

自然英谷雨对于田氏这般昧着良心的说辞,十分不能够认同,但她也只能默默腹诽。

楚氏娘家的人也赶过来了。他们原本是打算在楚氏生产之前到的,但是谁也没料到南儿是个心急的。楚氏娘家人在途中收到消息,更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恰好到了洗三这一日。

楚氏的老娘虽然舟车劳顿,但丝毫不减她的威风,先是去看了楚氏,又夸了外孙,等回头更是将楚征给骂了一通:怎能在姐姐生产那日,兀自跑没影了。

事情也怨不得楚征,谁能想到就这么突然发动了,只是楚征挨了自个儿老娘的骂,又无处可以诉说,只得在心中委屈着。

紧跟着楚家人后的,便是英相的回信,随信而来的更有一大箱子的物什。英相在信中略表达了自己对孙儿的期望,又说了楚氏的功劳,以及随信送给孙儿的礼物,在信的末尾却是小小的催促了田氏母子几个尽早回去的事宜——说的含蓄又不失礼。

英谷雨觉得英相信中所讲的也仅有末尾这么一部分,才是他最最真心的话。但是她对于英相的真心话,并不给予重视。她也不在意什么时候回去,锦官城有锦官城的繁华妙处,但南郡亦有他的朴实好处,且于英谷雨来说南郡又要来的更为新鲜一点,她丝毫不介意再多住一些时日再回去。

英华就不同了,这几日他得空便是跟在英实的身边充当助手,过的颇为的充实——他自然是不愿意就此离开南郡。

且考虑到南儿早了几日出生,田氏便也打算多留几日,也好与宝贝大孙子多处一段时间——如此正是合了英华的意。

如此一来,虽是小小的府衙挤了诸多的人,但在田氏和楚母的操持之下,倒也是井然有序,楚氏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而南儿亦是慢慢长开了——英谷雨也终于可以从他的五官里头,看出那么稍微丁点的好看。

眼看着南儿一天天的有趣,田氏更是不愿理离开了,于是回京城的安排竟是一日日的拖延了下去。等到楚氏娘家人归家之后,又等到了英相第四封催促回家的信后这才慢慢从南郡动身出发。

回城的途中也没用做耽误,便是在廿六下午到了锦官城外。而英相竟也是难得的告了假,带着罗源另几个随从在城门外等着他们。

英谷雨偶尔从揪起帘子看的时候,大老远看到英相,竟是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忙是拉着田氏指与她看。田氏见此,亦是十分的感动。

等到马车停下来,英相边上翻身上了马车,只是虽马车颇为宽敞但因着人多此时颇有些拥挤,他便是黑着脸将英华给赶了下去。英华心里对英相有所求,便也是二话不说的下了马车。

田氏自然是心疼孩子,但听到英相的质问为何到这时候才回来,田氏便也噤了声,只小声说了说南儿的趣事。

英谷雨正是觉得好笑,却不想英相一个冷眼扫过来,她立马是掩嘴收了声——突然觉得还是同英华一般,被赶下马车去才好。

田氏几乎是被英相瞪了一路,才到了英府的门口。他们这一回来,便是让整个英府都生动了起来,整个府中都洋溢着喜气。

只田氏念叨着南儿,又道是这一回满月办不得,等明年的时候一定要让英相将英实弄回京城,也好给南儿办一个体面的周岁宴。英相对于田氏的念叨,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含糊地说听夫人的。

英谷雨在一旁暗暗观察,顿时觉得她侄子南儿,估计明年可回不了京城。

此时即将是年关,锦官城中已经有了浓厚的年味,大街小巷各处都已经挂起了灯笼。英府之中随着女主人的归来,自然也是将年事操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