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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苍茫天地何归去(十七)

英谷雨眼看王婆子径直走向床榻,她的心亦是提了起来,当即是扔下筷子追了上去。

哪料到王婆子只是抓起被子一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便是说道:“哎,这张管事心也忒黑了,这么薄薄一层怎么睡人。”她说完便是将被子气愤地抛掷在床上,更与紧随在身后的英谷雨说道:“小雨,一会大娘给你送床厚实的过来,虽说是当下人,但也不能这么刻薄人。”

英谷雨见她如是,不禁是松了一口气,但转眼却是作势要将王婆子用胳膊给勒住。王婆子比英谷雨矮一些,但又壮硕一些,英谷雨比划了再三,却见王婆子回过身来,正是诧异她的举动。

英谷雨不免失笑说道:“大娘心善。”

王婆子极满意英谷雨所说,嘴上却是推辞,又说道:“回头大娘给你带点猪油膏,抹上手就好了。”

王婆子说完又是念念叨叨,直到她收拾离开的时候,她仍是对于管事的怠慢有十足的怨气。

英谷雨在她身后,目送王婆子离开。若无前头王婆子对林璠夫妇事项的回避,她或许就全信了她的言行。但眼下,英谷雨不得不怀疑,这个王婆子或许乃是林璠刻意安排。即便非是他,那也有他的授意。

不管林璠是何所图,她所求的不过是见英梦云一面。如果连这个都不能达成——英谷雨阴沉下脸色,她想: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无甚好怕的。

在王婆子离开之后,英谷雨开始计算着她送药过来的时间,经由方才与王婆子接触,英谷雨将原本一进门就制住王婆子的主意否定了,另选定了两个容易下手的位置:桌边,床边。

其中她更是中意在床边制服,然让王婆子近身到床边却是需要机缘,倘若一会她真是带了被子来此,英谷雨也就有了借口。

襄阳天黑的似乎比锦官城要早一些,英谷雨独自坐在昏暗的屋中,眼看着屋内的亮光被一点一滴的收了回去。

等到天色全然暗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便是开始狂跳:她很快就能见到大姐姐了。

王婆子如期而至,英谷雨已然是冷静了下来,平常的开门,关门。

待到王婆子将所带来了的厚被子铺上的时候,英谷雨一个箭步上前,就如同她推想了上百边的样子,将王婆子一脚踢向床榻,趁她呼喊之前又是捂住她的嘴,随后往她嘴里塞了棉布,又是从枕头下翻出布绳将她利索的绑起来。

又是在王婆子惊恐的眼神中,将她整个人翻上床榻又是用被子盖上。

英谷雨做完这些,不期然与王婆子眼神对上,又见她眼中的不解责难。英谷雨只歉意说道:“大娘,委屈你了。”

她说完是解下王婆子头上的头巾,径直缠住自己的头发,拎起桌上装药的食盒便是出门而去。

英谷雨外头穿的还是她原本的皮袄,颜色与王婆子的衣服稍有差异。她便是趁着夜色晃人,她矮着身子,捂着嘴不时咳个两声,便是顺利骗过了两个士兵。

等她出了士兵的视线,她便是寻了不起眼的角落将食盒丢下,便是循着她心中所想是往后院摸去。

英谷雨走了一段,心下一片清明,这林璠果然是防着她。英谷雨所到之处,出了她在的厢房,其余皆无士兵,便是林璠的书房外也无士兵。

她从书房边上的门通往后院,待到了后院却是发现,此处布局竟是比她设想要简单的多,入眼就能看到正房。

此时正房的灯亮着,她能清晰的看到里头人影走动——那其中应有一人是她的姐姐。

英谷雨犹豫了,她说好是远远的见一见姐姐,但此时她要反悔,她只想同英梦云诉说家中巨变,而她又是如何奔逃。

她从两侧厢房走过,再经耳房,便是到了正房外头。

这时候,她能听到里头英梦云与林璠正是在用晚膳。

然这时从外急匆匆来了一个士兵,英谷雨见此动静赶紧是往后退到耳房前掩藏自己的踪迹。

士兵进了正房,附在林璠耳边说了两句,林璠当即色变,英梦云亦是为此担忧:“夫君?”

林璠意味不明的看向英梦云,他这般恍惚了片刻,才是与英梦云安慰解释说道:“云儿,来报说敌国的探子混进了襄阳,或许已经进了府里。”

英梦云闻言是大惊失色。

林璠安抚一番之后,又是命令下去加强警备,务必将人给找出来。

英谷雨尚不知正房内的情况,只见是那士兵出去又回来之后,整个后院便是布了十几个士兵把守。她心道不好,只能是翻窗暂时躲进了耳房,准备等着时机再出去不迟。

那边林璠等英梦云睡下,这才是出了正房,疾步前往前院厢房中。

此时王婆子已被人解了绑,见林璠到来,她与那两个守门不利的士兵正是求林璠宽容。

林璠环视了屋中各处,再看王婆子,心下极为不满,但并未发作,只交代下去务必将人给抓回来:他就不信英谷雨还能跑到那里去。

交代之后,他又是加重了后院正房的看守:即便英谷雨已经进了后院,他也万不能让她得逞见到英梦云。

等林璠走后,王婆子心有余悸,只骂英谷雨祸害。

英谷雨缩在耳房内,见外头士兵愈来愈多,自是不敢轻易现身,她隐隐猜到应是自己此举暴露的缘由。难免后悔为何当时,自己没有直接冲进去见上英梦云一面,眼下林璠多有防备,只怕再想见面却是难了。

正在英谷雨不断是往里藏的时候,后院守着的士兵却是动了起来。他们不再是守在一个地方,而是小心翼翼开始在院子中搜查,后院布置十分的简单,他们搜查完院子,势必要搜厢房耳房各处。

后院稍稍的起了动静,然正房里却仍是一片宁静,里头女主人已经安睡,旁边伺候的丫鬟因有林璠的交代却是不敢怠慢。

正是英谷雨神情戒备之时,她身后却是响起一声呵斥:“是谁在那里!”

英谷雨顿时心中一跳,想到:定是哪个丫鬟来了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