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齐均袖前来可不是与英谷雨玩耍的,她这一次是真真正正有要事与她相商。
齐均袖今日从宫中匆匆出来,面上略施了些脂粉,只带了扶风一人前来。她此时已经打发了断霜楼的丫鬟嬷嬷在书房外间伺候,正在屋中坐立难安,时不时往向扶风问着英谷雨的消息。
她听到祝儿在门口说话的声音,知道是英谷雨回来,她立马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
待到英谷雨进了书房,齐均袖又使扶风守在书房外面。
英谷雨见她如此严正以待,自也没有敷衍,关门上与齐均袖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均袖等不及英谷雨坐到卧榻上细说,她站在英谷雨面前,哭丧着脸与她说道:“谷雨,我这回……你可得给我想想法子。”
英谷雨头一次看到齐均袖,这么无助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被齐均袖说的,也是一懵,不明白会有什么事情能让齐均袖如此无措。
英谷雨心中疑惑,她将齐均袖的情绪安抚住,带着她坐到卧榻上与她倒了茶水,这才引着齐均袖将事情说出来。
齐均袖担忧的源头便是长春宴江岐的那一席话:他此番为吴国皇帝向秦国求亲。宴上皇帝虽并未作答,但其后他便于林贵妃商议了此事。他有意与吴国和亲,林贵妃少不得又透露给了她。
如此齐均袖才如临大敌,她不愿背井离乡出使吴国和亲。她说着更是泫然欲泣:“谷雨,此事你一定得帮我。”
英谷雨听她说完心中不免生出无力感,她也不愿齐均袖远嫁。可此事若定下来,她又如何能帮的上她。英谷雨思索片刻,试探着说道:“袖姐姐,事情还没定下来,且说不准呢。”
齐均袖苦着脸,叹道:“就这三五天的功夫,往后我只怕都不得回锦官城了。”
“袖姐姐,宫中虽只有你一个,但宗室里有不少适龄人选。”
英谷雨此话点醒了齐均袖,她醍醐灌顶,欣喜道:“谷雨,你说的是,可不正还有他们。”
齐均袖言罢,取了矮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跳下卧榻转身与英谷雨说道:“你这么说,我也能放心了,父皇这么宠我肯定不会让我去和亲。”
齐均袖变化之快,让英谷雨错愕不已,她只能含糊说道:“还没影的事情,就看你杞人忧天了。”
齐均袖笑着挨着坐到英谷雨身边,说道:“我也是早上无意听到母妃提起此事,一时急昏了头。”
英谷雨尚还有些疑惑,想与齐均袖再说些关于和亲的事情,齐均袖却是待不住了。她来时急匆匆,去也匆匆,这就与英谷雨作别回了宫中。
齐均袖此番虽来去匆忙,却也给英谷雨带来了秦国有意与吴国和亲的消息。一方是吴国国君,这自然涉及到两国联姻,只怕秦国和亲女子也必不会是等闲之辈。
此后,英谷雨有心留意城中的消息,然这几日并没有和亲这类传闻。未等到她有其他的安排,就到了三月初一。这一天,田氏要带她们兄妹三人,去城外昭觉寺上香。
英谷雨百般不愿,是被田氏软硬兼施威胁要禁了她的零食点心,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前去。
近日正是踏春出游的好时机,又恰逢初一香会,去往昭觉寺上香游玩的人颇多。
田氏礼佛心诚,对于进香的事情格外看重,一家子天还未亮就起来奔赴昭觉寺。这可苦了英谷雨,此时她正在马车中挨着英梦云正在睡回笼觉。
英梦云看着她这幅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她本来还要问问英谷雨与英华两人怎么了,从长春节那天回来就有些不对付。这其中多半是英谷雨记恨英华当天不带她去东苑,以至于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英华反倒是一直追着英梦云,毕竟他心仪的女子可还没有下落,只得依着英谷雨帮他。
英梦云自然不清楚其中的曲折,只是她担忧两人的情谊受损。
等马车出了城,天刚刚有点亮起来,英谷雨也悠悠转醒。这倒不是因为她睡够了不想睡,实在是出了城路况不好,在马车中睡不安慰,所幸就不睡了与英梦云说些姐妹闺话聊以打发时间。
英梦云自然问了她与英华两人的事,只见英谷雨闻言愤愤不平痛斥英华不讲信用。
“我说怎么回事呢,你还记恨哥哥没带你去东苑?”英梦云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掩嘴笑着,“若换做我,我也不带你去。”
英谷雨听了这话,闷闷不乐的看她。长春节一年可就一次,错过了只能等明年,她可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
“你可是个女儿家,怎好去?”
英谷雨可不喜欢听英梦云说这话,她假装看马车外的风景。只是这会儿天才有点亮,她也看不到什么。倒是发现路上不止他们一家赶早去昭觉寺,她单看前面就有两三家的马车。
英谷雨放下帘子嘀咕道:上个香竟然这么虔诚,也不知道所求何事。
“自然是平安喜乐。”
英梦云这么说,英谷雨可不会全信。她狐疑的打量英梦云,显然她为这次出行做足了准备:一改之前的病容,今日英梦云穿的是鹅黄的春衫,化了时兴的桃花妆,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又大方。
“许是求姻缘呢。”英谷雨试探着说。
不想英梦云听了姻缘两字就面色绯红将头别了过去,口中娇嗔道:“妹妹休要胡言乱语。”
见此反应,英谷雨哪里还会不明白。她又试探问道:“也不知姐姐要相的是哪一家,可否与妹妹说说。”
英梦云此时又羞又忧心,田氏只与她说好生准备一番,并未与她说明是哪家。这会儿英谷雨问起,她内心更为忐忑,惆怅说道:“我也不知。”
“娘这保密工作可做的真好,都临了了还不说是谁。”英谷雨又往英梦云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姐姐,一会儿我也想去看看。”
英谷雨提出这个要求,英梦云再欢喜不过,当即答应道:“自然,有你陪着我也能安心许多。”
她两将事情想的容易,等到了昭觉寺,下了马车,只看到山门前全是马车和香客,黑压压一大片,让人感到窒息。
这昭觉寺香火之盛,更是吸引来远近的香客。
英谷雨看着这么多的人,当下就又开始耍小性子了,直赖着不想上去。这么多人,她得多久才能挤上去,又得花多少时间才能上香礼佛。她最恨将时间花在这种不必要的地方,譬如眼下她得花诸多的时间挤到人流中,亦步亦趋等着前面的人走了她才能前进。
只是田氏的兴致很高,英谷雨也不敢去打扰她的好兴致,是故只得跟着众人亦步亦趋的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