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大事不好啦。克烈人大军压境,我们的粮草都被扣下了。”
一名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闯进白部的宗族长老议事厅。
“胡说,克烈人内忧外乱,正疲于各路义军,他们又哪里来的兵马合围格拉斯。”
大长老眉目一凝,对这名男子的慌张冒失极为不满,若要他相信克烈人大军压境,除非拓跋力微会斗转乾坤,腾空挪移之术。
“大长老,小子岂敢信口胡诌。今日押运粮草的押运官带着将士们匆忙逃回部族,声称粮草被克烈人扣下。”
“小子不信,便亲自带人出去查探,这才发现押运官所言非虚,克烈人集结了足足有二十万大军正朝着我们这里逼近。”
“大长老,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克烈人的瓮中鳖,无处可逃了。”
年轻男子郑重其事地辩解道。
大长老难以相信,立即招来粮草押运官和随行的将士问话。
粮草押运官和将士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这下不仅是大长老,议事厅中的诸位长老都坐不住了,慌乱无比。
格拉斯被合围,消息断然是送不出去的。
即便能送出去,紧凭安德烈的五万儿郎,恐怕也难解格拉斯之危。
阿木尔此刻又长驱深入北方,再掉头回救格拉斯,只怕是要被克烈人全歼。
白部的长老们都不是庸碌之辈,当年也是叱咤草原的悍将,如今形势又怎能拎不清楚。
阿木尔举兵反叛大君是杀头的死罪,白部和阿木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以大君拓跋力微杀伐果断的性子,白部数十万族人恐怕都会受到熟练。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拓跋力微莫非真有斗转乾坤,腾空挪移之术不成?
白部大长老急的气血上涌,若非是那年轻男子眼疾手快,上前将他扶住,没准这一下便要晕死过去。
“老哥哥,白部不能灭族啊!”有长老说。
“是啊,老哥哥,白部不能灭啊!”
白部的长老们不约而同地附和。
“你们想向背叛大王,向克烈人投降?拓跋力微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白部大长老怒目瞪着众人,虽然一副老朽之身,却迸发出惊人的威势,连那双浑浊的眼睛都射出了锐利的精光。
“老哥哥,事已至此,我等不得不低头啊,总不能教我白部数十万族人惨死灭族吧!”
“我等皆是白部的长老,白部若是灭了族,我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的英灵。”
“白部是克烈的属部,这数十万的族人皆是拓跋力微的臣民,他既有一统天下之志,断不会徒添杀戮。”
“更何况,举兵谋反一事本就是阿木尔一人所为,岂能让白部偿还他所犯下的罪孽。”
“……”
白部长老们七嘴八舌,为了保全百步,直言要与阿木尔划清界限。
大长老没有辩驳,也没有斥责,他默默地将议事厅的甲胄批在身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白部长老们的态度,虽然失了道义,也失了忠诚,但在生死面前,尤其是部族存亡面前,何尝不是最讲情分的选择呢。
这时,议事厅外喧闹不已。
大长老与众人走出议事厅,便见屋外挤满了人,皆是些熟悉的面孔的。
然而大长老眉头却是一皱,人群中有数十名精壮的男子手中还持着械兵,神色沉重不似周遭那些普通族人这般慌乱,他们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白部的长老们。
…
克烈人大君压境的消息在白部不胫而走,闹得人心惶惶。
狂风卷起厚重的黑云压向格拉斯,伴随着电闪雷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部驻地外,克烈的锦旗随风肆虐,黑漆漆的铠甲在飞雪中,宛若一具具幽灵凝视着众生。
白部族人虽然民风彪悍,但何曾见过这等诡异肃杀的景象,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心理彻底瓦解。
甭说是安德烈的那五万将士,纵是阿木万所率大军归来全力进攻,恐怕也难在这仿若幽灵的克烈大军中讨得了半点便宜。
正在白部族人不知所措之时,阿木尔兵败的消息却又传了开来,六神无主的白部族人像是被暗线牵引着的提线木偶,纷纷涌向白部议事厅。
族人的愤怒和慌乱,白部大长老丝毫不予理会。在他眼里,这些族人无非是为了自保,逼迫他谋条生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