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溪瞥了她一眼,示意她捶腿别停,待她继续动作后,才随口回道,“你想听,就说给你听听。一定要有个什么意图?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帮黎国的原因吗?与其让你费尽心机猜来猜去,倒不如我亲自说与你听。”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拂灵嘀咕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坐回去,“不捏了,我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没兴趣追究为什么叶云溪忽然跟她坦诚相见,反正这位哥哥一直以来也没把她当一回事,这里没哪个人是可靠的,包括昨晚莫名其妙亲了她算是跟她变相表了白的银面。
这些人对她好都是看心情的,兴致来了就对她好,上点心,兴致不好就只顾着他们自己。
叶拂灵坐在桌后,继续拿着炭笔写写画画。叶云溪双手环胸倚在桌边低头瞧她,难得的目光幽深。似是有心事,误盯着她这个方向出了神。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低头写自己的东西。写着写着,忽然察觉到了问题:这字是简体字,今晚若是就这么发下去拿给云水间的看,他们不一定能认全。
看来海底捞的那一套准则她自己捋出来之后还得要找个人用他们梁国的文字誊写一遍,再发到云水间去。
她抬眸看了眼旁边杵着的叶云溪,正巧与他的视线相衔接,他挑眉投以疑惑的眼神,叶拂灵抿了抿唇,仍是不打算求他帮忙。便轻摇了摇头,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见她变卦变得如此快捷,叶云溪的手微微蜷曲,沉了口气后道,“有什么就说。你麻烦我的事情不少了,若想找我帮忙,我又不是不会帮你。”
叶拂灵摇了摇头,“从前麻烦你是我不懂事,如今懂事了,想明白你曾经说过的话,心觉有些事能用银子找旁人解决的,就不要欠你的人情。所以不必麻烦你了。”
她语气平稳冷静,不像是因为记着避暑山庄那一茬儿在跟他赌气。但正因为此,从前依赖你,总是麻烦你的人,忽然自己成长了,不来麻烦你了,心底才是最不舒服的。
他是怎么了?居然会觉得她这般无依无靠,平静地懂事的模样有些许可怜。
须臾,叶云溪低声道,“你跟……你跟银面吵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一顿,似乎觉得这语气不像平时的自己,便又转换为慵懒从容的语调,轻笑了声,“你的变化,让我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死心。”叶拂灵抬头觑了他一眼,“哥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个人,永远不会明白的。”
“死心……”叶云溪兀自咀嚼着这两字,默然片刻后笑道,“你不说我如何明白?来来来,别写了,同我聊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叶拂灵睨他一眼,“你是想当笑话听?……行罢。反正我被你嘲笑得也够多了。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说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揣测判断,若你觉得不可能那就算了。也别怼我,权当我自作多情罢。”
他脸上的笑意微收敛了一瞬,继而又勾起唇角笑开,“好。”
“简单来说就是,”叶拂灵放下笔,望着不远处盛开的月季花,低声道,“他昨晚亲了我,我觉得他喜欢我,我很得意。但是,我看到你的时候,忽然认为我的得意并不会持续多久。因为我发现,你们都一样,喜欢看我的笑话,看我摇尾乞怜,以此为乐,当我摇尾乞怜的时候,你们兴致好,就会帮我捋捋毛,或者给我一块肉骨头逗逗我,你们兴致不好,就会一脚把我踹开。我就像是宠物一样,哪怕我觉得他喜欢我,这么一想也不太稀罕了。”
语毕,她埋头继续写画,没有人回应她,她自己顿了顿,接着说,“你若是觉得好笑,便笑罢,我无所谓。但是呢,这件事你还是别告诉他了,免得他晚上又来找我问话,觉得我在别人面前装可怜贬低他,觉得他自己光辉伟大。我刚跟他……算是和好罢,已经不想闹了,大家装装样子,我顺从他,他不闹我,七个月之后如他所言好聚好散。挺好的。”
她的目光落在纸面上,过于专注,并未注意到身后幽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