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吃梦，你信吗？”

“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一篇小说，说是有种怪物也吃梦。吃掉噩梦后给人们美梦。我也是这样，我替那些睡不好的人们驱逐噩梦。不过最近，这些噩梦好像缠上我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已经是清秋时节。社畜包小满又奉两家父母之命来过五越街几次，不过每次来都是偷吃点苏绾的零食就走。最近包小满加班压力超大，睡眠严重不足，黑眼圈浓的如同一只熊猫游戏人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替苏绾爹妈传话。苏绾得了清净心情好，也就不计较包小满吃的那几袋子零食了。

“苏绾”包小满一进门就拖着长音，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们部门boss不是人啊！”

打游戏的苏绾腾出手，扔给包小满一袋零食，头也不回地投入了新的战斗。她与人pk杀得正爽，哪有空管哀怨少夫包小满的愁肠。包小满见苏绾不理他，只得自己寻了小板凳坐好，撕开零食袋子狼吞虎咽。一袋零食见底儿苏绾才结束了这次的pk，甩了甩手腕子活动了下后站了起来，倒了杯水给差点被噎死的包小满：“你饿死鬼投胎啊？”

“别提了，部门新来的boss简直不是人。我真是怀疑她是不是家庭不睦专门来找事儿的，一天天的她不下班就逼着我们陪着加班。”包小满喝了口水缓过气儿，脸上写满哀怨。

“那你还有空往我这儿跑？”苏绾早二十年就对包小满这套装哀怨的把戏免疫了，“老人家们又带了什么指示过来？”

“没啥指示，我明儿休息，来找你玩儿。”包小满偷摸伸手去拿零食，被苏绾一巴掌拍在爪子上，“嗷！”

“少来这套，没事儿赶紧对着我店门做规律圆周运动，耽误我做生意。”苏绾抽完巴掌神清气爽，对包小满的一脸苦相视而不见，自顾自准备泡茶。

“别介啊，苏绾你就不能看在我帮你在你爸你妈跟前打掩护的份儿上，再赏我杯茶喝？”包小满见苏绾泡茶就来劲儿了。唐邦主那件事之后，他对苏绾的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不是boss的加班太过于恐怖，他恨不能天天来苏绾这里等着蹭茶喝。

苏绾对天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把包小满赶出去。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她今天约了客户，差不多这会儿也快到了，委实没有时间送包小满出五越街：“你要留下也行，安安静静坐着喝你的茶，敢出声儿立刻撵出去。”包小满点点头，捧着茶杯坐在小板凳上扮小媳妇。

阿眉进门的时候迟疑了一刻，她看到了街对面夜食馆的招牌亮着。苏绾出来迎她：“对面餐馆很红火，不过我倒没去吃过。”

“嗯，云娘做饭很好吃的。有机会你真的该尝尝。”阿眉笑了笑，眉眼弯弯，“我给你打过电话，你说能帮我，对吧？”

“进来说吧，外面凉。”苏绾带着阿眉进了门，包小满麻溜儿地让了座，站在角落接着扮小媳妇。阿眉局促地坐定后，苏绾照例给她沏了杯茶：“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热茶下肚，阿眉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我能吃梦，你信吗？”

“什么？”苏绾和包小满一齐愣住，“吃梦？怎么个吃法？”

“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一篇小说，说是有种怪物也吃梦。吃掉噩梦后给人们美梦。我也是这样，我替那些睡不好的人们驱逐噩梦。不过最近，这些噩梦好像缠上我了……”阿眉叹了口气。苏绾仔细看了看，她的皮肤看起来确实像是熬夜失于调养的样子，眼下的乌青连遮瑕都掩盖不住。

“仔细说说看。”苏绾又给她添了杯茶。

“事情要从去年说起……”阿眉喝了口茶，缓了缓神，“那时候我刚从家里出来工作，在对面夜食馆做跑堂。”

“遇上了个潮汕来的疍家渔夫是吧。”苏绾打断她，“唐邦主来过了。”

“没错。”阿眉点了点头，“自从那个疍家渔夫走了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我变得特别嗜睡，每次睡着都会做梦，各种各样的梦。”

“然后呢？”

“发现我有吃梦的能力是个很偶然的事情。云娘的餐馆白天几乎不营业，所以我白天特别闲。有一回我去找小姐妹一起玩儿，碰的不巧，赶上她在上班。我就在她宿舍睡着了，接着就做了个特别真实的梦。”

“然后呢？”

“那个梦特别真实，是个小姑娘被家暴的场景。我看那个小姑娘哭得实在是太惨了，就和她说：‘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儿吧’，小姑娘听了就不哭了。一回神，我们就站在游乐园里了，还玩了海盗船和旋转木马。”

“然后呢？”苏绾觉得这个故事听的真是有点儿费劲。

“后来我就醒了啊。醒了以后我发现自己手里有个冒黑气的光团，差点没吓死。不过后来遇上了我那小姐妹的舍友，据说她舍友小时候因为妈妈去世的早，经常被爸爸家暴，长大了也常常做噩梦。”

“你怎么能确定你是能吃梦而不是巧合呢？那个光团是怎么回事？”苏绾对阿眉说的光团有点在意，那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后来我又试过几次啊。如果我睡着的时候附近刚好有人做噩梦，我就能进入对方的梦里。如果我在对方梦里说了美好的事物，那么对方的梦就会从噩梦变成美梦。我醒来的时候手里也会多这么一个光团。”阿眉老老实实地回答，“看倒是可以给你看啦，不过我之前试着给别人看过，都没成功，大家都说根本看不见什么光团。而且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那个光团一会儿就会自己消散的。”说完话，阿眉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左手，苏绾看了一眼，她的左手上，一个徐徐旋转，冒着黑气的红色光团清晰可见。

“我已经看见了。”苏绾又给她添了杯茶，“你刚才说噩梦缠上你了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发现自己的这个能力以后，我就从云娘那里辞职了。我现在靠着给人替换噩梦谋生。这个其实挺简单的，在特定的人附近睡着就行了。然后就会自动进入对方的梦里，发现噩梦以后就按照约定替换成指定的美梦就好。”

“这个很赚钱吗？”包小满忍不住问了一句，惹来苏绾恶狠狠一个白眼。

“还不错吧。”阿眉倒是不在意，“其实现在这个社会，这种夜半敲门心惊胆战的人不算少。花钱买心安这种事，他们也愿意做，而且不会讨价还价。加上我这个算是独一份的生意，所以忙的时候一天七八单吧。”

“你没找唐邦主问问？”苏绾倒了杯热茶给包小满堵上他的嘴，“你应该知道唐邦主的情况吧。”

“使用能力要付出代价嘛，我知道。”阿眉笑了笑，“不过我感觉我吃得好睡得好，除了最近做噩梦以外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详细说说你被噩梦缠上这事儿。”苏绾挺在意这件事，“好好回忆下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越详细越好。”

“呃……好。”阿眉迟疑了一下说道，“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给一个老太太做完替换以后。据说那个老太太因为想要个孙子，逼着儿媳妇堕了几次胎，后来就经常梦到有小女孩子满身是血，哭着来找她。我把那个噩梦给她替换成了一个儿孙满堂的梦，收了她三万块钱的‘解梦费’。”说完她想喝水，结果才发现茶杯已经空了。

“不好意思。”苏绾从对“解梦费”价格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道了个歉给她续上了茶。阿眉不以为意，喝了口茶以后继续说道：“那次解梦以后，我回了趟家。等我再回来，就发现，解梦以后，我就会做噩梦。”

“什么样子的噩梦？”

“没有什么特定的类型。有的梦看着像是恐怖故事，有的梦里黑漆漆一片，只有无数声音在耳边窃窃私语，还有的梦里会有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阿眉喝完杯子里的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卡，“我跟唐邦主聊过，他来过这里以后就没了异能。而且他说你这里不便宜，所以我准备了十万块，多了不用退，少了我给你补。不过我有个要求，这个能力是我吃饭的保证，我不能失去它。”

苏绾愣了愣，把卡推了回去：“你的情况和他不太一样，我需要想想。你先回去等我微信吧，当然，如果这几天你又想起了什么，记得随时告诉我。”

阿眉耸了耸肩，留下那张卡，拿着包出门了。临走的时候，她凑到苏绾耳边轻声地说：“店主小姐姐，你相信这世上有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