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阆神色自然:“是,陛下请看这个。”
他从随行药箱里面取出一块玉佩,双手奉到燕云殊面前。
燕云殊接过,看清上面的刻字轻轻扬眉,这是他父皇贴身带了多年的玉佩,能交给林阆,足以证明此人的可靠,转来兜去,林阆也是他父皇的人。
燕云殊把玩着玉佩:“朕早该想到的。”
林阆垂首,又驴头不对马嘴似的问:“陛下随摄政王南下这些日子,相处还融洽吗?”
他和宁逾白?
燕云殊唇角止不住翘起来,神态也跟着变的温柔很多:“啊,挺好的,没有针锋相对,他对朕很好,此行若不是有他在,朕指不定要怎么伤痕累累的回来。”
林阆总觉得嗅到某种酸臭味,再看他的表情,想再看出点端倪来,奈何燕云殊表情收的极快,眨眼又恢复如常。
燕云殊:“你不用怕朕和他吵架,他懂进退,不像朕这般冲动。”
这点林阆是认的,宁逾白此人过分冷静,面对何事都是冷淡如冰,仿佛这世间没有能动摇他心神的东西在。
林阆:“陛下如今也很沉稳,以后会更好。”
燕云殊笑笑不说话,知晓林阆的真实身份,他多少放心点,现在又安静下来,等着燕穆清的回答。
他没有刻意给燕穆清时间限制,由着人放飞自我,如若燕穆清不识好歹,希望以此继续拖,那就让她失望了。三日内得不到燕穆清的回答,他就会去看看淳于璞。
也不知这是不是亲人间的心灵感应,燕穆清真的僵持到第三日都没来找他坦白。
而这三日里,燕穆清安静地不像话,就在公主府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养病绣花,仿佛她将前尘往事忘个干净,甘心做个吃斋念佛的好人。
旁人或许对她这套没有太大感触,但燕云殊有被笑到,出来闹一圈,挑起纷争,没个结果又缩回壳里,当做无事发生。世上哪来那么好的事,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
燕云殊让荷梵给燕穆清送去封信,终于肯去见醒来就骂骂咧咧的淳于璞。
这位曾经在朝中颇得宠爱的皇家至亲,伴随皇帝成长的世家弟子,如今被荷梵囚禁在城郊密林的一处竹林里面。
这处竹林是燕云殊前世偶然出来碰见的,隐秘方便藏人,他早先出盛歌时,便让人过来建了小竹屋。
本来是想留着自己用的,谁想到先用到淳于璞身上。
城郊的小竹屋得先经过密林,顺着密林到竹林,竹林最深处才能看见竹屋及天然湖泊,这地方宁静致远,风景优美,怎么待着都舒服。
想要从外面来到小竹屋,不是那么容易,燕云殊还让人在林内林外部署阵法。
没有熟人带路,很容易迷失在林子里。
燕云殊都是跟着荷梵进来的,荷梵自幼习武,对阵法方面也有涉足,所以轻易能记住。
小竹屋这地方自建成,燕云殊还是初次来,图纸方面他倒是见过,等见到落实在眼前的小竹屋,不免感叹巧夺天工,这地方是特别好看。
荷梵对淳于璞的防患从小竹屋前后左右的带刀侍卫能窥探一二,他对淳于璞恨不得将人药晕放到天荒地老。
燕云殊难得调侃两句:“你这是有多害怕淳于璞会跑?”
荷梵脸上有些许尴尬:“他太能闹腾。”
这是事实,无需质疑。
燕云殊往小竹屋里面走,边走边看:“你耐心快耗完了吧?”
荷梵闷声道:“没有,小人对上他还有耐心。”
燕云殊看破不点破,随着开的竹门先看见依靠在榻上昏昏欲睡的淳于璞,对方脸色苍白,神色萎靡,大抵在这里的生活对他没有太友好。比他当时刚从永乐将人接回来时,脸色差挺多。
他站在门口一时没急着进去,倒是淳于璞先看见他,打哈欠的动作停在半空,半晌放下手阴沉沉盯着他。
燕云殊这才抬脚往里面走,一步步,像是踩在淳于璞心头,越是惹人讨厌越是要踩。
待人到面前,淳于璞似乎终于说话了,嗓音很低很哑:“陛下真是贵人事忙,这是听看管我的人唠叨太久,被念得受不了才来见我的吧?”
燕云殊挑了个地方坐:“没有,是晾的差不多。朕以为不多给你点时间沉思,你不会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淳于璞愣住了,从他进永乐被孤立、被关起来就知道计划败露,是死是活都看燕云殊喜好。没想过辩解,因为说出来也不见得有活命之路,说出来也是多拖累几个人。
原以为燕云殊也会看清这件事,不会奢望他张嘴,还是来问了。
看来燕云殊还是很看重他阵营里到底有谁,也是,朝臣里谁有问题都不知道,难以入眠,燕云殊身为新帝,最该巩固地位,铲除有外心之人。
淳于璞扭头看向窗外:“我技不如人,甘愿认败,也甘愿任你处置,只是,这帮助过我的人,我无法告诉你。”
哦?
和燕穆清同样地回答,真不愧是母子。
燕云殊垂眸淡笑道:“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不说出来,朕就真的一无所知?”
淳于璞嘴唇微动,眉宇间似有些疑问,好似在说,你都知道为何还要来问我?
燕云殊笑容未变,称得上愉悦:“心血来潮的恶趣味罢了。”
他手里能用之人属实太多,况且随着那封记载淳于璞身世的书信被送到他面前,关于燕穆清手下到底有多少人的文书也一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