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燕穆清计划用到的人等同没有。
太可笑也太可悲。
燕云殊看向窗外依旧绿意盎然的翠竹,神色微微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这地步,只知道身后太多人太多事推着他前进,做不到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他无法辜负。
前世的他,就是太想停留在原地,过分抵触被推着走,落得惨死下场。
“你想关我到什么时候?”淳于璞不知何时转过头看着他。
燕云殊和他对视:“彻底结束,朕会送你去南川,是死是活,看你自己。”
淳于璞不懂:“为什么送我去南川?”
“因为朕想卖人情给他们。”燕云殊道。
淳于璞:“你——”
“朕信你能活下来。”燕云殊又说。
淳于璞发现见完燕云殊,他的恐慌更多,仿佛燕云殊带来得是能让他崩溃的坏消息。
事实也是如此,听见燕云殊说事了会将他送到南川去的那刻,他就心如死灰。
南川那地方形势有多复杂,他也不是不知道。
随便杀人者比比皆是,更别提还有蛊虫遍地走,强者为王。
尊武厌文,他这等以文官为主的读书人到那地方,就是羊入虎口,谁能相信他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
燕云殊那么说全是开玩笑,他都不相信自己到那地方能好好的。
淳于璞恨不得双手掐住脖子,自我了断,他算是知道,要论折磨人,燕云殊绝对是个中翘楚,他要如何逃离如今的困境?
淳于璞很绝望,因为他想不到,难道他真的只能任由燕云殊将他送到南川去?
燕云殊回到思蕴殿,给燕穆清送消息的荷梵也回来了,带回来的回答并不让人满意,燕穆清没有做选择,像是放弃挣扎。
燕云殊也不是非要她开口,让锦明铺开圣旨,狼毫沾满墨汁,思忖片刻,在上面洋洋洒洒写完内容,又拿过玉玺,沾好朱砂,按在左下角。
“荷梵,你亲自去大理寺走一趟。对姚亦曰说,这是朕的厚望,千万别辜负了。”
荷梵自锦明手里接过圣旨,微微捏紧:“是。”
荷梵锦明心想:这是您亲自写的圣旨,姚亦曰哪敢辜负啊,必定全力以赴。
燕云殊望着荷梵飒然离去的身影,嘴角微勾:“动荡开始了,希望她能坚持住不吭声吧。”
锦明垂首,受他气势所压,不再像从前那般随意接话。
思蕴殿外的蓝天不再如先前那般湛蓝,自东边缓缓升起的乌云渐渐占据过来。
要变天了。
公主府内,还不知将要变天的燕穆清盯着包裹严实的圣旨发怔,她没有勇气拆开圣旨。
她皇兄驾崩让宁逾白做摄政王时,她便知道会有道遗诏留在人间,用以制衡宁逾白,必要关头取人首级。
她为能成事,也为解决挡在燕云殊前面的宁逾白,费尽心思地寻找这份遗诏。
如今东西就在眼前,她反而迟疑了。
她怕看见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加速她和淳于璞离世的东西。冲她皇兄这些后手来看,是很有可能针对他们母子两的。
这若真是那东西,她又该何去何从?
私自烧毁圣旨,诛九族的大罪。
燕穆清了无光芒的眼眸突然像被点燃似的,灿若星辰,诛九族是吗?
那是不是也包括燕云殊?
燕穆清成功为自己找到打开遗诏的勇气和理由,如若里面装的是她要的东西,那最好,免去她和燕云殊的罪,若是杀他们母子两的,当即烧毁,能将燕云殊拖下水的事可不多呢。
燕穆清眼睛放光的拆开包裹,行云流水般打开圣旨,看见上面内容的第一眼,她愣在原地。
早朝后,姚亦曰奉命彻查都察院的消息传遍盛歌,接着是刑部侍郎汪士奇被大理寺提案带走,三堂里有两堂被查,一时朝堂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何事。
这仅是个开始,往后半个月,不断有人被牵连进去,传闻大理寺牢房都装不下,大理寺少卿姚亦曰上书请求燕云殊将天牢拨给他们暂用,燕云殊答应了。
随着追随燕穆清的人被挖出来,朝堂上的传闻越来越少。
能做官的有几个是胖头鱼?从燕云殊雷厉风行的下手整治,再到半个月前燕穆清四处拉拢人的举动,再往前追溯到先皇在位时的历史,大致能猜出个雏形来。
这朝中之事也不知如何流传到街头巷尾,说书先生们不敢贸然编排皇室,生怕燕云殊以冒犯之罪处罚,张冠李戴地编扯,燕云殊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左右说的不是他过错。
入冬的天,思蕴殿内温暖如春,房经赋从外面进来,摘去披风,手里捧着本极厚的书,端看书面,崭新的。
燕云殊刚看完姚亦曰送回来的审讯记录,见房经赋来了,摆手让荷梵赐座。
房经赋谢过,将新书交到荷梵手里:“这是颜学士刚修好的书,让老臣送来给陛下看看。”
燕云殊合上奏疏,翻开到眼前的书,主要记载他父皇开创燕国的前因后果再到他这代的繁荣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