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要给自己拜年?
可是拜年就拜年,哪有上外头拜的说法?反正你就算给老夫拜年,我也不会回礼的,整得跟咱俩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还是他想为上次的事道歉?
其实小可爱那事根本就并非自己脑洞太大,男女之事又有谁说的清楚?自己又不是没娶过夫人……男人看男人,我会不懂?!像这种内心深处的小心思,就算芽儿都没冒出来,老夫也必须给你先掐咯。要是等你支棱起来,那还了得?
想着想着,沈伦很快便走到了二楼的包厢门口。
“沈大人,岁旦新禧。”
来人今日穿的一身鸦青色细绸直裰,羽扇纶巾,天姿玉容,俊美得好似一位翩翩佳公子。他正坐在窗前,忽然听闻有脚步声朝自己走来,马上便起身施礼道。
“呵呵呵……同禧,同禧。”沈伦随即也拱了拱手。与此同时,他还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
可以啊……顾禹同,一旬不见,装逼更甚了。今日你邀我前来,难道是想让老夫特地过来欣赏一下你这身新造型的?我看起来就有那么闲?
“顾大人今日盛情相邀,不知是为何事?”沈伦坐下后,先是轻押了一口茶,才慢慢张口道。
“此次当阳一战,沈大人担负调度军需的重任,当真是辛苦。文徵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顾禹同说罢,便举起了桌上的茶盏。
“呵呵呵……顾大人客气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天家分忧,乃老夫职责所在。”沈伦也皮笑肉不笑地端起了手里的茶碗,开始回敬道。
“如此,那太师可知眼下这第二批粮草已发运到了何处?”顾禹同看着自己面前的瓷白盖碗,悠悠地开口道。
粮草运到了何处?
废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运往当阳了啊!
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还在夙兴夜寐,加班加点地干活,他就有些肝儿疼。这不,天天熬夜加班都要老了十岁了好吗?幸得自己最后还是不辱使命,赶在廿十之前将军需、粮草一并送到了归化、覃州等战地前线,终于也算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顾禹同见他一脸不甚耐烦的模样,又接着缓缓说道,“这些粮草先前的确已运至前线,可是归化城破,如今大周的军备都已成了鞑靼人的囊中之物。”
沈太师:!!!
什么?!归化也沦陷了?
可是自己怎地没有接到奏报?况且这样大的事,天家也不可能不知晓啊……
他清楚地记得,前两日自己还收到了北疆回递的信函,说是莒县一捷幸得有粮草驰援,目前归化、善县和覃州等地依旧还处在与北狄僵持的状态。现下又怎地这么快就被破城了?!
“圣上很快也将得到消息。现如今武阳已降、归化城破,北疆三州十二县均已告急。”
“大周已痛失两城,何况此二县居狼山南麓,本为阻隔北元的天然屏障。眼下天堑尽失,若是鞑靼人还想接着打,便可一路长驱直下……”顾禹同继续沉声道。
沈太师:!!!
“他……他高密胆子也忒大了?!竟敢隐瞒战事,有所不报!”沈伦听罢,心中早已百转千回,但话到嘴边却只蹦出来这么一句。
“月初时,圣上已答应增援。高同知想来自觉可以扳回一局,故而……”顾禹同说着说着,也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不行,老夫要即刻进宫,将一切禀明圣上!”这时,沈伦突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作势便要走。
“沈大人且慢。即使你我现在将此事禀告皇上也是无力回天,十万将士已然所剩无多。”
“倘若要再战,除非倾我大周举国之力,调集八十万大军尽数压境北疆。当阳、颖阳、灵州、肃州、凉州、京畿直隶等地所有百姓南移百里,将整个北方之地皆化为战场,否则接下来的任何一战都万分凶险,胜负难料。”
“北国已经休养生息了近五十载,五十载磨刀霍霍便是值此一刻……”
顾禹同说罢,遂看向对面之人,只见沈太师一直垂眸不语,一脸肃穆。
“那顾大人有何见解?”沈伦冷静了片刻后,才开口道。
“在下想请太师向圣上提议和谈一事。”顾禹同没有再绕弯子,而是直接就表明了他今日的目的。
沈伦听闻,一双黑眸立刻又沉了下来。
哼……我就知道,今日这顿饭哪有那么简单?原来是跟这等着老夫呢!
要知道将领渎职,战事艰难是一回事,而他今日私下里的邀约又是另一回事。当阳的战事,圣上从头到尾都是主战的,自己也是铮铮铁骨的大周男儿,那自然也是主战一派。就算现在前线吃紧,暂时打了几场败仗,但老夫断然不能就此连自己的立场也丢了!
若是当真如此,自己还算什么帝师大儒?不如直接跟在你们顾党的屁股后头摇尾乞怜算了!
“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议和?!他沈伦怎么可能与姓顾的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朋比为奸?你一个人做卖国贼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拖老夫下水!沈伦立马就果断地回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