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同样感觉这今年的初春有些难过的还有一人。
皇宫,万岁殿。
景祐帝在听闻小贵子那儿有了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万岁殿。
天知道,自己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忙得焦头烂额。
方才他还在政德殿中规劝着小十三和刘贤妃,这下又得赶紧回来处理群众的上访案件。
怪不得有个词叫做日理万机,唉……自己就是这么个爱民如子,日理万机的好皇帝啊。
这不,他宁愿将女儿送出去,也不愿叫百姓受一丁点委屈。刚刚他把贤妃和宁儿叫过来,就是为了和亲北元之事。
要去那种塞外蛮夷之地和亲,甚至嫁得还是年过半百,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汗王,这位康宁公主自然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无奈她的姐姐们要么已经嫁人了,要么便是抱病早夭。当今圣上本就子嗣不丰,所以看来看去,现下只有她最适合。
而她的生母早已离世,养母刘贤妃还有亲儿子五皇子,那更是巴不得将她送去鞑靼,好在皇上跟前以此固宠。事到如今,派康宁公主前去北元和亲已是板上钉钉。
景祐帝刚才在殿上也是好话说尽,这时忽然听闻小贵子的禀报,便迅速找了一个借口,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人呢?”他刚在龙椅上坐稳,便马上向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回皇上,人已带到。先前您说……”随着小贵子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马上就有两个侍卫将人带了上来。
“行了行了,朕已经知道了,你让她说。”景祐帝直接摆了摆手,然后指着玉阶下的女子道。
那名正跪在大殿之上,衣衫破旧的女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见着真龙天子。
她这一辈子虽然只是个丫鬟命,但是先能遇见谪仙似的首辅大人,后能瞧见当今圣上,这也算是值了。
“草民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没人教过她什么宫中礼仪,于归只能学着方才小太监跪迎圣上的姿势,别别扭扭地向御座行了一个大礼。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啊!
虽然大人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臣,可唯独这天下一人才是最最尊贵。与皇上想比,自己原先肖想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那人果然没有欺她,如今看来只有傍上天家这棵大树,自己才能活下去。
对,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让那帮赶自己出府的人好好瞧瞧,她日后过得有多好。就凭自己这姿色,饶是进宫做个娘娘也不为过……想着,于归又不禁偷偷地朝前看去。
而那上首之人只是微微侧目,向着立在自己跟前的内侍抬了抬手。
要不是小贵子告诉自己,他们派出去的眼线已经搜集到了某些重臣结党营私,把持朝纲的证据,他才没有那么多闲功夫耽误在一个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贱民身上。
“何春桃,天子面前如有半句假话,那就是欺君重罪。如此,你便好好交代自己在顾府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旁边的小太监立马会意,随即掐着嗓子高声道。
“草……草民不敢……”
于是女子开始哆哆嗦嗦地说起自己进了顾府之后所瞧见的种种,包括数日前她在橱中听到的那段对话。
“你是说顾禹洲曾经夜访太傅府?”
景祐帝在听来人讲了一大段废话之后,已经忍不住要打起了瞌睡。可就在此时,那贱民突然说到前个不久,顾禹洲曾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悄悄一人去见了顾禹同,所以这下子那御座上的人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好家伙,终于让他给逮住了!
之前小贵子从西北回来,便上呈说他们兄弟二人不知怎地现下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顾禹洲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断绝关系……
哼……朕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两人果真是在诓朕!
“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你且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景祐帝遂咬着牙道。
此时,只见那上首的天子正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跪地的女子。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好像丝毫都不能错过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他们……”于归见此,于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开始努力回想起那个无比香艳的夜晚。
“……顾将军说自己手头紧,要跟大人借钱。大人……大人说近日朝廷上下都在为北元的岁币想办法,说……说他也没钱。”
景祐帝小贵子:……
“然后呢?”
“然后……大人没说借也没说不借,后来他们就说到了要给大人娶亲的事上……”
景祐帝小贵子:???
“顾将军说高都督之女高娘子甚是不错,而且……而且他们两家门当户对,大人是文臣,本就已经总理内阁,倘若再能加上高大人在朝中的一臂助力,那定是……定是如虎添翼。”
景祐帝小贵子:!!!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没有了。”
当时她被人发现后,那顾禹洲本想直接掐死自己,但后来大人救了自己一命,说她犯的并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只需逐出府便是。
于是接着,她又想到了那人与自己说过的话。既然他都有本事将主意打到首辅大人身上,那么兴许这些偷听来的消息也能换得不少银钱,这样自己往后还做什么下人奴婢……
“皇上,草民在听了这些之后,可是拼着性命逃出的顾府。草民知道这些事关重大,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搁,便赶忙联系了贵公公。”
“皇上,草民对天家的忠心日月可鉴呐,皇上!”女子想了想,遂邀功道。
“哦,对了!草民这里还有…还有这些佞臣奸党时常往来的信件。”说着,她又从怀中掏出了好些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