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吕奎就这么一个人开了小灶,清空了满桌红彤彤的辣椒,换上了各种绿油油白嫩嫩的蔬菜,不知道的以为这位大人是吃斋信佛的。
酒倒是没有撤,但是被放到了边上,原本酒杯的位置上一盅又是人参又是当归又是枸杞的中老年养生汤还飘着零星得油花。
后厨觉得实在是太素了,显得咱们大楚没有肉似得,炖了盅人参鸽子汤,又应要求把能放的补料都扔进去了。
吕奎真真是受宠若惊,原以为自己要饿着肚子回去了。
白昭抱拳:“大人身体有恙,不宜沾染辛辣,我做主让后厨随意做了些清淡的,也不知合不合胃口。”
吕奎抱拳回应,“无妨,白将军有心了。”
白昭:“金老将军可还安好?”
吕奎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飞快的反应过来自然得放下筷子。自己都还没提,她倒先提了。打趣道,“白将军倒是随时关心敌情啊。。。。”
白昭品出了其中的意味,不满得小声嘀咕道,“你以为我心胸就那么点?也不想想你怎么活到现在好端端得在这吃饭的。。。。。。。”
“你说什么?”
白昭清了清嗓子,正言,“为将者,都是半截身子已经没入黄土的人,能活一天是一天,都是行的保家卫国之事,我是如此,金老将军也是如此。有生之年能碰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也是我的福分,他和我的父亲一样戎马一生,就算战败也败得大气凛然,还豪言要与我再大战个三百回合。我还是打心底敬佩这样的将军的。”
“我们不管朝堂上那些七七八八的事,若非命运使然,处于不同阵营,这个忘年之交,说不定还能传为一段佳话呢。”
若不是三国鼎立的局势,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战事;若不是齐王执意要取回已经安居乐业的三县,若是天下大一统。。。。。。
“我师傅常说,这个天下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可以安安稳稳生活,君王只要仁德有能力,就是百姓的福气,反之,就是百姓的灾难。我们毕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两年前相似的话吕奎也听过一遍,齐国上下的激进份子数不胜数,听得此番言论,居然都出自这样手上沾满人命的师徒二人之口。
这让吕奎也油然而生一种,若非命运使然,也会是个至交好友的错觉。
吕奎:“想不到白将军竟然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在下佩服!”
他一口一个白将军的听得白昭早就不爽了,“既然当年的那点过节也已经成过往云烟了,大人也不必客气了,白某单名昭,字宣离,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吕奎抱拳,“在下姓吕,单名奎,字辛夷。”
吕姓,果然是齐国王室!可是只听说齐王有个儿子叫吕乔,娇惯得很,未曾听说还有其他儿子。
难道是?
私生子?
白昭在脑子里上演了无数宫廷撕逼戏码,把吕奎安在了那个可怜孩子的位置上,暗自唏嘘。
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的,“在下孤陋寡闻,竟然不识大人是王子殿下。”
吕奎温婉一笑,“我从小不受宠,在军中长大,白将军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白昭眉毛一挑,呦呵,这点倒是和我一样。
磨人的晚宴总算是结束了,白昭没喝什么酒,辣椒倒是吃爽了。
尹伊却喝了不少,醉醺醺得架在白昭的脖子上犯浑。
“兄弟,我告诉你啊,若是没有那姓白的,就没有我的今天,没有我的今天,你就压根遇不着我,你知道不。。。。。。”
“你说说看些文绉绉的傻狗,上阵杀敌的时候一个劲的在后面逼逼;勾心斗角的时候在人前逼逼,烦不烦,干一架补得啥事也没有了吗,对不对。。。。。。”
“你要不是齐国人啊,我就跟你拜把子。。。。。让那姓白的守寡去!”
白昭:“。。。。。。。”
白昭扶着尹伊停在了白府门外,“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团成球扔在门口。”
尹伊睁开迷茫的双眼,“咦,你怎么那么像白宣离,姜。。。。。嗝。。。。。。印喆呢?”
亏得你还认得清人,真是难为你了。
白昭扛起尹伊准备推门,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身紫色的衣袍衬着温婉如玉的脸从门缝里逐渐出现,白昭眯了下眼睛。
没认错人啊,师傅八百年雷打不动的各种玄色衣袍居然换了颜色?!
难道俞婶对我下手不成,炮口对准师傅了?
“师傅?这么晚了,您。。。。您这是要出门吗?”
宗毓的脸色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焦虑。
白昭试探性得问,“你怎么了?”
宗毓看着还在哼哼唧唧的尹伊,原先准备好的满腹经纶也一下子憋了回去。
“快回去。”
白昭就算再神经大条也感觉到宗毓今天不对劲。平时温文尔雅的人突然变了态度,比平时叽叽喳喳的人大吵大闹可怕得多。
宗毓去见过微微之后在房里闷了好一会,之后再去找白昭被俞婶告知去参加接风宴了。在白府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回来,正欲打算出门寻她,却在门口撞见了这样辣眼睛的一幕。
白昭以最快的速度安顿好尹伊,就匆匆赶到宁室,见屋内还亮着灯,看来师傅在等她。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