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今天不营业?为什么啊?”
富阳楼的掌柜的对着这一群酒鬼解释道,“包场了,包场了。客官下次再来,送你一壶小酒,今个还请见谅了。”
酒鬼们一听还有这样的好处,天上掉馅饼,满意得不再纠缠,扬长而去。
富阳楼罕见得闭门谢客,是小翠下的令,做为陈易的大管家,再回去的时候,接到的是陈易冰冷的尸体,着实让她好一阵没能吸上气来。甚至差点对宗毓出言不逊。
陈易死了,她也无从可去,除了好好安葬,再帮他把他所经营的一切打点好,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陈易手下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要说他是乱臣贼子,也收留了不知道多少的难民为已用,不知道给了多少即将饿死的人第二次生命。
一边救赎着生命,一边出卖着生命。
有人认为他是大善人,有人认为他是阴谋家。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怕血的弱公子,还是个不喜闹的安静人儿。偏偏,他的身边,熙熙攘攘,进进出出。
她知道陈易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他最担心,最盼望的事。
与其说是他想让宗毓反,不如说是,宗毓的特殊身份,让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他只好将这些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偏偏有些人,还不领情。
闭门谢客的富阳楼挡得住酒客,挡不住玉公子。
宗毓带着微微,穿过人群,不管不顾得推开了门,直接无视了掌柜的劝阻,拾级而上。
每一步,都像是曾经走过的路。
每一步,都像是他将来要走的路。
小翠守在陈易的尸体旁,已经替他清理干净了,无声无息得跪着。听到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宗毓来了。
“你来做什么?公子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不够吗?”
微微从身后跳出来,不满道,“姑娘,易公子身陨,他也不好受,又何必咄咄逼人。”
宗毓抬手止住了她,不让她再多言。
“翠姑娘,我今日前来,不是来推卸责任,和你争谁对谁错的。既然一切都是源我而起,那就由我来结束。兄长的遗愿,也由我来完成。”
小翠闻言扭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陈易的尸体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紧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实打实得跪了下来,地面都有震颤的余波。
“兄长,从前是毓儿不懂事,让你费心了。你好好睡吧,你这一生太苦了,辛苦了这么久,也该歇息了,以后,就让毓儿来吧。”
小翠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得晃到了宗毓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他,直勾勾得看着他,却不知不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说道,“玉公子,是你吗?你回来了?”
宗毓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高举到空中。小翠一眼就认出来这枚天狼吞月的玉佩,一下子跪下将头磕到地上。
微微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呼喊道。
“冥冥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听候玉公子差遣。”
宗毓并不喜悦,心中毫无波澜得接受了任命,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都再也回不去了。
“我要了解所有的布局和情况,翠姑娘,有劳你了。”
小翠回道,“玉公子严重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还有,我要将兄长,带回楚南。”
小翠迟疑了一下,“可是灵屿?”
宗毓问道,“你怎会知道灵屿?”
小翠解释道,“灵屿是楚国最南边的一座小岛屿,我听易公子提起过,那是他长大的地方。听公子说,当年,也是走投无路,才找到这样一个小岛避难的,原以为会一辈子困在那岛上,都没想到,还能再出来。”
宗毓站起来,做到了陈易的旁边,细细得用帕子给他轻轻得擦手上纹路中还残留的血迹,娓娓道来。
“是,当年师傅,也就是他的父亲,带着我们找到那个世外桃源,我们在那,度过了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后来,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被朝廷追查到了这座小岛。那时候,兄长还总是不安分得想出去看看,不甘心困在一座小岛上,我还能习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一天到晚,除了读书写字,就没什么好做的,我还觉得这个人真是无聊极了,都不能陪我玩。”
小翠接道,“因为他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