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毓怒气冲冲的进府,一个正在修剪树叶的家丁笑眯眯得打招呼。他就像聋了一样全然当听不见,俞婶到底活得比较久,比那些小年轻会看脸色,对着一脸懵逼的家丁摇摇头,示意现在不要去招惹。虽然表面上淡定,但是俞婶也摸不着头脑,脾气这么好的宗师傅,是谁能把他惹成这样。
他一脚踹开了宁室的屋门,脆弱的木头撞到了门板又弹了回来,微微和诺诺肉眼可见得跳了一下。
他周身寒冰似的气质怕是扔在火坑里都融化不了。
“我要出趟远门,你们已经安全了,想继续呆在这也行,想出去的就找俞婶要点银子。”
说完就一把抓起铭钰,就要离开,微微突然大吼道。
“公子你去哪?”
宗毓楞了一下脚步,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微微推测,一定是想去找白将军的。
“公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人心机深重,公子小心上当啊!”
诺诺紧跟着劝道,“是啊,公子,我虽然不比姐姐聪慧,白将军和尹将军都出了远门,这时候若是你再离开,那丹城又该怎么办?”
宗毓本想说,我管他丹城怎么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可是回头想想,那位兄长能用两姐妹骗他留在丹城,也能用同样的办法让他离开是非之地。现在赶去十三州,如果真的有事发生,恐怕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他总算稍微冷静下来一些,再怎么样白昭也是奉旨前去,他这样无缘无故的冲过去,要是传到王上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到时候白昭若是没事,还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惹上猜忌。
他又折了回来,看着这两个姑娘,“现在你们是自由之身了,不必一定要在这呆着,以后遇到他们还是避开着点,至少不会派杀手来杀你们。”
诺诺咬了咬嘴唇,拿不定主意,一脸为难的看着姐姐。微微一下子给他行了个大礼。
“我们姐妹两早已没了家,幸得公子庇护才安然无恙,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还是让我们伴随左右吧。”
宗毓:“我从来不收侍女,留你们在身边,不过就是利用你们罢了,现在你们也没什么用了,若是没有去处,就还是回俞婶那吧。”
两姐妹也不好多说,只好依言去找俞婶。
片刻后,又回来了。
俞婶深受三姑六婆感召,原本以为宗毓这是要开窍,铁树要开花,见到两个被轰出来的姑娘,又唱了一出黑脸,把她们原封不动得轰回来了。
比之前更可怜,连着她们的床铺都打包过来了。
宗毓看着她们可怜兮兮得站在门口,也不敢说话,就好像是特意去拿行李似的,明白了俞婶的作为,最终还是妥协了,赏了她们一个偏僻的卧房,便打算扔在那不管了。
他现在满心的白昭,易公子的话在耳朵中萦绕不断,他却一时间无法判断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最终还是忍不住,以军务的名义给她去了一封信。
富阳楼上,原先准备的好的一干菜色,怎么端上来的又怎么撤下去了。侍女正在弯腰收拾,玲珑曲线一览无余,易公子却对此等良辰美景坐视不理,眼观六方,望着白府的方向愣愣得发呆。
侍女壮着胆子,“公子,宗将军的脾气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啊。”
易公子冷笑一声,“宗将军?他对的起师傅的姓吗?”
“这么些年,我连父亲都不能唤一声,整个宗氏一族,里里外外都为了他,他却说不反就不反。他以为,他做他的宗将军,就能摆脱玉公子的名号?”
侍女温柔似水,“玉公子也是在外的时间长了,一时间被小人蒙蔽,现下玉公子已经出世,岂是他说躲就能躲的。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
侍女悻悻得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被充了妓。
她发现,宗毓来过后,易公子那阴晴不定的性子都好了些,竟然放任她继续说下去。
“据线人来报,那齐国三王子和白昭的关系好像缓和了很多,在城里还一起吃过饭,让他们去做此事,恐怕。。。”
易公子扭过头,“恐怕什么?”
“恐怕腹水东流啊。”
易公子的眼神如鹰如蛇,直勾勾得盯着猎物一般,吓得侍女后退着低下头。突然他又灿烂一笑,“我就没指望过齐国。”
侍女依然低着头,听着他的长篇大论。
“原本就是一盘大棋,杀金胤迫使齐国前来议和,为的就是让白昭离开毓儿的视线范围,再用那两姐妹将他留在王城,期间不就有好多机会,可以下手了吗?”
侍女见缝插针,“公子英明。”
易公子听到这样的奉承好像高兴了些,继续讲道,“不过以她的功夫,的确很难得逞,我早就安排好了,她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齐国使者看到的信,不过就是混淆视听的哑炮,最起码,他们不会再横插一脚,还要冒险救她。有最新的消息吗?”
侍女如实道来,“前日收到线报,称已至德州,按日程算,现在应该已经在旅州了。”
易公子双眸如蛇眼,光芒四射,迫不及待。
“马上,毓儿就只有我可以倚靠了。”
“去把消息散出去,就说,玉公子,回来了,天狼会,要易主了。”
大楚幅员辽阔,丹城到十三州的距离,已经够跨越整个齐国了。此时的白昭百无聊赖得坐在案前把笔玩出了刀子的感觉,在手中上下翻飞轮转。
她一直在考虑宗毓到底知道些什么,要不要向他修书一封问个明白,案前已经铺满了惨遭蹂躏的纸团,全是被她否决了的信。